柳岩卻在心中又泛起了糊塗，等我？為什麼等我？等我乾嘛？但他知趣沒有多問，而是道“時日不早，我們先去滄瀾城吧。早日找到回去明修之地的方法，也能提前多做準備。”
衛含香點了點頭，明顯心情好了許多。隨後兩個人驅劍一起飛向遠處的巍巍高城，而柳岩卻不住在心中嘀咕，為何衛含香對自己這麼一個外門弟子，又是五靈根、資質下乘的人報以這麼大的期望。隻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問題，反而在想這個問題的時候，識海之中恍惚間浮現一幅旖旎的畫麵。
他內心旌旗搖曳，心念一轉，差點控製不住飛劍，使之搖搖晃晃起來。
衛含香沒好氣在他頭上彈了一道靈光，恰到好處讓柳岩感到疼痛，卻又不懵的地步，可見這一記法術對靈力操控要求之高。然後衛含香冷冷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飛得這麼慢，還操控不好，你腦子裡在想什麼呢？”
柳岩自然不敢說此時自己腦中想的那幅畫麵。
他吃痛地捂著頭，揉來揉去，自修仙之後，他身體較之前強橫很多，就是一棍子照腦後敲來，他可能都不會感到疼痛了。可是他肉身能防住木棍，可禁受不住法術。那道靈光彈來的時候，還是會有被敲擊的疼痛之感。不過揉了兩下，疼痛就散去。
這個時候，雖然是搖搖晃晃，好歹在走了半個時辰之後，終於到了滄瀾城。
從外邊來看，滄瀾城城牆高大，離近之後，更顯巍峨雄偉。滄瀾城因為臨近一條大河，河水滔滔、湍急，其中一麵沒有城牆，不過有規模龐大的碼頭。離很遠都能看到有很多船舟在碼頭停靠，江麵之上，亦是有很多來來往往的船隻。其中有幾個，更是有幾十丈高，遠遠看去，就像浮在浪濤之上的丘陵。
柳岩從未見過如此寬闊的大河，當即目瞪口呆，看呆了去。
衛含香好似也沒見過大江大河，也是看了很久，然後才提醒柳岩“飛下去吧，城中有禁飛法陣，再往前可能要觸發，會給我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柳岩點了點頭，越是離近滄瀾城，越是有一股大力，壓著他們，讓他們往下墜。於是他驅使衛含香的飛劍落到了地麵，這才發現滄瀾城外的大道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是一非常熱鬨之地。
他僅是一看，就發現數個道服打扮的人，結隊往城中趕去。僅看服飾，就能看出是修仙之人。他粗略用神念一探，就發現那幾人靈力不淺，個個都有煉氣七八層的修為，為首之人，更是深不可測，看樣子，應該是築基之上。此刻他們和尋常凡人一樣，也是走在地上，一步步往城門處趕去。
看來城中的禁飛法陣一視同仁，不管何人，都要下來走路，不能飛行。
隻是柳岩在偷偷打量那一隊道服修士的時候，忽然被為首之人發現，那人轉過頭來看了柳岩一眼。不過目光之中隻有警惕，沒有其它惡毒之意。柳岩不好意思尷尬笑了笑，以表示歉意。見此，那人才扭過頭，繼續和其他人一起走。
柳岩連忙收起了神念，不敢肆意打探彆人。在任何時候，以神念探視對方，都是充滿敵意的行為。嚴重點的可能會遭到反撲，和對方在神念方麵較量一番。當然，要是修為特彆高的來探查修為低的人，自然稍加掩蓋，就會神不知鬼不覺，不會被對方發現。
可惜柳岩沒有這個實力，隻能乖乖跟著人，向滄瀾城城門之處走去。
柳岩還沒接觸過凡人和修仙者都有的城池，於是一邊走，一邊向旁邊的衛含香問道“衛師姐，你說修仙之人和凡人同在一起生活，會是怎樣的方式呢？”
修仙之人都有異能，抬足舉手之間，就能輕易將凡人撚死。這樣的狀態下，兩者根本處於不對等的狀態，那麼之前凡間律法，不一定對修仙之人有約束作用。所以他也特彆好奇凡人在這種城池之下，是怎麼生活。
衛含香本就出自世家，所以自然懂得，於是道“凡人和修仙之人都有的修仙城市，其實和凡間城市差不多，沒什麼兩樣。畢竟像這樣的城池之中，一般所謂的官府，都是由修仙之人來承擔。很多城主亦是修為高深之人，最低也有結丹修為，這在非明修之地的城池來說，應是足夠鎮壓。”
柳岩點了點頭，似懂非懂，他道“難道說除了各大修仙宗門之外，朝廷之中，也有修仙之人？”
柳岩不敢去想，修仙之人會種種威能，修到大成之後，更是凡人難敵。要是朝廷之中各個職位也有修仙之人，那麼修仙者各個壽元都要長過凡人，在漫長的歲月裡邊，怎麼做到權力集中在天子手中？朝野之中亦有種種問題，似乎隻要有修仙者參與進來，都會引起劇變，從而有不同的行政方式。
衛含香點了點頭“一般來說，修仙之人天然以飛升化仙為目標，所做的都是不斷修煉，從而提升境界，最後經曆天劫之後，從而飛升。尤其在修煉中，要花費很多的時間。譬如我們清霞門的功法，做的最多的就是打坐，進入物我兩忘，從而到達入定狀態。一般來說修煉久了，就會清靜無為，遠離塵間喧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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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柳岩非常認可，他就是自從修煉之後，性格好像都變了很多，不如當年在江湖浪蕩時的桀驁不羈。
衛含香繼續道“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修煉到化神境界，對於很多人來說，能修仙就已經是百中不存一。而能突破煉氣，到達築基的，更是百中無一，越往上越是如此。所以很多人在認識到自己資質僅是如此之後，修為也到了瓶頸，難以進境，就灰心喪氣，於是入世，做各種各樣的事。有人在廟堂，有人在江湖，也有人歸隱，都是個人最後的選擇。”
柳岩似是在想這個問題，還有疑惑之處，於是問道“可是凡人和修仙者實力懸殊，同是在城池之中，怎能做到平等呢？”
誰知這個問題問出來之後，衛含香竟是冷笑了一聲，道“凡人在修仙者麵前哪有平等可言，我們雖然不是魔修、邪修，不過你應該知道，要是有一個凡人在你麵前，拋棄道心方麵的影響，要是對方做了忤逆你或者讓你不悅的事情，你會不會一個手指頭直接撚死對方呢？”
柳岩沒想到衛含香竟然這樣說，他是自凡間而來，父母同樣是凡人，所以還是有對生命的尊重和敬畏之心。雖然他之前萬般不想殺人，可是在棲霞林的時候，恍惚之間，他也知道自己已經殺人了。殺人之時，好像沒那麼難以下決定，也沒有那麼多的心理建設。
生死安危之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好像來不及多想。
而且好像殺了對方之後，也沒有相應的懲罰，到了現在，也沒人追查。這讓他不禁皺起了眉頭，要是修仙之人真殺人，手段之多，甚至不用直接摸到對方，就能將對方斬殺。事後要不承認，誰又能知道這人是誰殺的呢？
柳岩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在衛含香的眼裡，凡人亦是如草芥、螻蟻。
他突然看著衛含香，聲音變得嘶啞，道“可是師姐，凡人的生命也是一條命……”
衛含香也回視著柳岩，忽然拔高了聲音，有些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道“修仙界其實就是弱肉強食，我們修的不是佛門之法，不講不殺之德。要是有人將刀架在你脖子上，你到時不反抗麼？”
這個問題柳岩也很動搖，而且和衛含香聊著聊著就偏了，兩個人不知為何到了對立麵。
柳岩見識過衛含香的脾氣，不敢再惹怒下去，於是道“我們還是先去滄瀾城吧，早日回到師門。這個問題我回去之後再好好想想，說不定到時候就明白了。”
衛含香哼了一聲，還有不滿，不過對立的情緒一下低了很多。不過她也不想和柳岩繼續說話，於是雖然兩人還是並肩而行，卻沒了話語，氣氛一下變得沉靜起來。
柳岩想要了解的問題沒有得到答案，隻能自己尋找，於是他一邊走一邊看，想看看凡人和修仙者同在一個城市，到底是怎麼生活。
走著走著，還未到城門處，柳岩卻忽然發現，腳下的這條大道，忽然變得平整起來，整體看起來是深青色，隻是裡邊也夾雜了斑駁的色塊。細看下來，竟是一個個數丈寬的石板。如此手筆，看起來已不像凡人而為，明顯是有修仙之人的鋪砌的痕跡。
到了城門處時，柳岩僅是抬眼一望，就發現此城門和城牆，和他在晉國中見到的城池相比，簡直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高達數十丈的城牆，走近抬頭，才能更加直觀看出其雄偉，尤其是有一種厚重的威壓撲麵而來之時，柳岩總有一種手足無措，若麵對一龐然大物的窒息之感。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衛含香，她倒表現得很淡定，仿佛這樣的地方已來過很多次。
到了城門之時，有三個孔洞，兩旁林立數個穿著盔甲的衛士。近是一看，就會被他們身上的肅殺之氣浸染，顯然也是修仙之人，且修為不低，僅是感受了一下靈力波動，柳岩就知道，這幾人個個修為都比自己要高。
這讓柳岩又不禁歎息一聲，要不是在清霞門，他到了這滄瀾城，也守城門都排不上。
城門處有很多人，都在排隊進入，柳岩也照規排隊，跟在衛含香身後。隻是他好奇往前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城門有三個孔洞，正中的最大，兩側的就顯得小很多。兩側的隊伍更長，更有馬車等，拉著轎子或運著貨物。相比之下，中央的就顯得不是那麼擁擠，隊伍排的也不是那麼長。
令他好奇的是，兩側進城的孔洞排的那麼長，中央那麼短，可排在兩側的人都老老實實，沒有往中間走的意思。他有些好奇，於是仔細看了過去，忽然發現，兩側的人都是販夫走卒的模樣，在他們身上，更是沒有察覺到絲毫靈力波動。再看自己走著的中間大門，個個珠光寶氣，似發著光，都是修仙之人。
這下柳岩就明白過來，看來即使在修仙之城，哪怕修為再低，從進門都能看出，還是要高凡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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