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談條件。
戲謔的語氣中流露出機鋒、鄙夷、張狂,仿佛他們便是力量,他們便是金錢,他們便是權勢。
事實也的確如此,即便江儼正處於弱勢,仍舊能拋出價值十億的主機房換取她的“保外就醫”。
機房病毒是否清除了?顧寶珠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tec上有關病毒的貼子早已沒有了痕跡,興許那個毫不起眼的病毒早便被人破解了事……
不多時,外間的談話歸於沉寂,幾位身著防護衣的醫護走了進來,查看了顧寶珠的情況後,便開始為她灌下藥物,注射藥劑。
顧寶珠幾乎是片刻便感到了昏沉,她感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地落下,又輕飄飄地浮起,體內的搔癢、煩躁在此刻得到了平息,她幾乎要舒服得笑出聲來。
有人在上方竊竊私語,有如窸窸窣窣落到臉上的葉子,裹挾著清爽的風的溫度……
顧寶珠強迫自己在清爽的風中醒來,端詳著車輛上方的出風口,有風自其中噴湧而出,緊接著拂到麵上。
倦意一波波襲來,重新裹住她的理智,幾乎是片刻,她便要合上眼睛……顧寶珠捏緊手心,眯起眼看向身旁的陪同者,有些透過車前的窗子看向前方,有些在玩手機,有些在閉目養神。
自己並非有生命危險,想必所有人都知道,她隻是借此出來療養而已,作為一個還算是有價值的工具。
而現在,沒有人會在意一個小嘍嘍的用法,生命垂危與否不重要,觸手可及才重要。
顧寶珠側頭將提前準備好的短信發給謝忱,又將手機飛快地塞回褲兜。
畢竟你也舉報過我,所以我利用一下你也沒關係的吧……
“你手裡什麼東西?”有人警覺地問道。
“……癢,”顧寶珠迷迷糊糊地囈語著,手指在臉上撓了撓,漸漸失去力氣,重新閉上眼睛。
又是幾陣小聲的交談聲,隨即耳旁響起了更多惱人的細節。
器械叮叮當當的聲音,磨砂車輪咕嚕嚕的聲響,幾道門打開又合上,交織在一起的腳步聲,輕柔而快速的說話聲,明亮的燈光發出的熾熱的滋滋聲……
直到令人作嘔的消毒水味幾近膨脹,顧寶珠極淺的警覺重新活泛起來,刺目的光線令她眼珠發疼,幾乎要睜不開眼睛。
忽然,有人在高聲呼喊她的名字,仿佛她命不久矣。
這道聲音嘶力竭、痛徹心扉,傷心欲絕……顧寶珠費力想著形容詞,強迫自己睜開眼睛。
謝忱來了!就是現在!證明自己被人脅製!
顧寶珠看向謝忱在強光下的模糊麵容,張了張嘴,卻又無比虛弱地伸手夠向他的方向,“謝……嗯?”
顧寶珠眨眨眼睛,驚訝地張嘴道“謝謝你。”
萊昂的臉上帶著幾分激動的紅暈,他的呼吸重重地撲到顧寶珠的麵前,緊接著整張臉也湊近了,他將顧寶珠從病床上托抱起來,大步向診台的方向走去。
“快來人!寶寶被人打成重傷了!”他很有些焦躁地喊起來,身後的幾個監護看起來全部被人製在地麵,一臉不忿地望著他的背影。
顧寶珠伸出半個腦袋看向那幾人,有些放心地拍了拍萊昂的肩膀,“我現在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