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黑暗也吞噬不了的軀體。
出現在李秋夜麵前的，是一顆巨大無比，如山嶽般的龍頭——假設可以把這東西叫龍頭的話。
那是一具腐爛的，散發著惡臭的屍骨，仿佛是從最為罪孽的墳墓中挖掘而來。
兩根畸形的龍角如藤蔓般蜿蜒，半張龍臉徹底化作白骨，白骨上沾著灰色的扭曲膠狀物。而另外半張臉完全裂開，長出無數根如蛆蟲般蠕動的觸手，現在仍在扭動。
中間的龍睛已徹底成為血洞，洞口旁長滿了灰紅色的絲狀物，無風也在飄蕩擺弄。
而龍頭之下的軀體，有些部位完全潰爛成灰質骨，有些則膨脹鼓起如巨人觀，有些突出無數隻扭曲的龍爪。
唯一算是較少變化的，就是那變成灰色血塊的龍鱗了。
“嘶……”
李秋夜倒吸一口涼氣，眼神久久無法平靜。
這具魔化的龍神軀體，模樣也太過恐怖了，簡直是看兩眼就掉san值。
好在李秋夜的接受能力一向很強，僅僅四五秒，他就習慣了。
他現在終於知道。
先前在外麵透過縫隙看見的是什麼了。
原來是龍神的眼睛。
祂一直盯著門，從未移動視線。
李秋夜收斂心神，仔細地看向這頭魔化龍神。
從那腐爛的龍軀身上，仍散發著微弱的神明之威，像是一層薄薄的隔膜，阻隔了大部分汙染力量的擴散。
同時，還有一部分法則之力，正在極速地修複龍神的軀體，企圖與那腐敗扭曲的侵蝕力對抗。
但可惜的是，法則之力明顯弱於侵蝕力一檔，於是，就造成了修複快不過侵蝕的局麵。
李秋夜眉頭緊鎖，細細觀察著龍軀身上兩股極致力量的對抗，發現了端倪。
“這股侵蝕力，並不想置龍神於死地，它更想汙染同化龍神。”
正因如此。
龍神並無法死去，隻能竭力地掙紮抵抗這股侵蝕力。
但在漫長的時間中，它終究是敗得一塌塗地。
龍神的肉身軀體，已經有九成九轉化成了邪魔之軀，那種詭異扭曲的，像是活過來一般的血肉，正是最好的證明。
而龍神本身的精神，也在消磨中逐漸崩潰瘋癲。
雖然祂現在依舊維持著法則之力，但總有一天祂會忘卻，而隻需要忘卻一瞬間，侵蝕力就會掌舵精神。
祂——此方世界的四大妖神之一，就會徹底化作一頭魔神。
“快……殺了我！求求你……”
龍神的聲音再次傳入李秋夜腦海中。
李秋夜能明顯感知到。
祂的急切和痛苦。
“很抱歉，我並不是來殺你的。而且，我也不一定有能力。”
李秋夜帶著濃厚的歉意，向龍神行了一禮。
白骨冥炎雖然也是法則之力，但他掌握的隻是一小部分，並不完整。
如果輕易動手，能不能燒死龍神不一定，但絕對會打破平衡，到時候若是間接導致魔龍神降世，他可承擔不起後果。
“求求你……殺了我！殺……”
龍神的哀求聲歇斯底裡，卻也說不出其他話語。
正如木門邪魔所言，祂的理智也早已十不存一。
李秋夜神情一冷，轉身向另一側走去。
他在來時已聽見啃食的聲音，如果推測無誤的話，那群邪魔，應該在這龐大腐朽龍軀的另一麵。
“殺……”
隨著李秋夜逐漸離開，龍神的聲音也漸漸低落下去。
祂似乎也明白。
其實沒有人，能將祂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