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娘,在家嗎?”巧翠雙手緊緊攥在一起,站在柳大娘家那有些破舊卻充滿溫馨氣息的籬笆小院外,輕聲呼喚道。
她的聲音中明顯帶著幾分急切與忐忑,仿佛心中揣著一隻不安分的小兔子,隨時都可能蹦出來。
巧翠的目光時不時地越過李淵的肩頭,投向他身後那個安靜躺著的身影。
那個人身上蓋著一層又一層厚重的衣物,將整個身體嚴嚴實實地包裹住,隻露出些許熟悉的衣裳邊角。
這些衣角在微風中輕輕擺動,就像巧翠那顆懸著的心一般,搖擺不定。
“在呢,在呢!”屋內很快傳出柳大娘略顯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這陣腳步聲,一位滿頭銀發、麵容慈祥的老婦匆匆忙忙地出現在門口。
她一邊用手理了理額前淩亂的發絲,一邊好奇地向外張望。起初,柳大娘的眼神中還帶著幾分疑惑,不明白是誰在這個時候來找自己。
但當她的目光觸及到李淵背後的那個人時,原本平靜的雙眼瞬間瞪得滾圓,好像兩顆即將滾落的珍珠。
她的嘴唇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連說話都變得有些結巴“巧……巧娘?真的是你嗎?我的兒啊,你可算回來了!”
“巧娘?你怎麼才回來?知不知道喬子整夜哭著要找娘啊!”柳大娘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和喜悅,幾乎是喊著說出了這句話。
她的聲音中雖然帶著幾分責備,但更多的卻是深深的擔憂與無儘的思念。
話音未落,她便迫不及待地快步走上前去,伸出那雙因為常年勞作而顯得略微粗糙的手,想要觸摸那個讓她朝思暮想的人兒。
此刻,柳大娘的眼中已滿含淚水,那晶瑩的淚珠順著她布滿皺紋的臉頰緩緩滑落,滴落在腳下的土地上,仿佛在訴說著她這段日子以來的煎熬與期盼。
然而,就在她的手輕輕觸碰到巧娘身體的那一刹那,一股冰冷至極的觸感順著指尖迅速傳遍全身,她不由自主地狠狠打了一個寒顫。
那種刺骨的冰涼,就好像是從靈魂深處滲透而出的寒意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柳大娘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毫無血色可言。
她瞪大雙眼,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情,死死地盯著巧娘,嘴唇微微顫動著,聲音也跟著顫抖起來“孩子啊,是不是這衣裳穿得太少啦?咋會冷成這樣呢?哎喲喲!”說著,她伸出雙手想要把巧娘抱緊,好給她多一些溫暖。
一旁的巧翠看到這番情景,心頭不禁湧起一陣酸楚。
她急忙上前一步,緊緊握住柳大娘那雙因為驚慌而有些發抖的手,想要用自己掌心的溫度去傳遞些許安慰和力量。
可是,當她張開嘴巴準備說話的時候,才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發出的聲音竟是如此艱澀難聽“大娘,您先彆著急巧娘她”
話剛說到這兒,巧翠的聲音便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令人心碎的哽咽聲。
她實在沒有辦法將那個無比殘酷、讓人根本無法接受的事實說出口。
此時此刻,她隻能默默地低下腦袋,任由淚水在眼眶裡不停地打著轉兒,一滴接著一滴滑落臉頰。
李淵此刻步履沉穩地走上前來,他那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裡,承載著無儘的沉痛與哀傷。
他抬起手,動作輕柔得如同微風拂過花瓣一般,輕輕落在巧翠那微微顫抖的肩膀上,似乎想要通過這簡單的一拍傳遞給她些許安慰和力量,示意她莫要讓悲傷徹底吞噬了自己。
緊接著,李淵深吸一口氣,緩緩張開雙唇,那低沉而又充滿力量的嗓音從他口中傳出“柳大娘啊,巧娘她已然離開了這個塵世。”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敲打著人們的心房,帶著令人心碎的重量。
這句話宛如一道淩厲無比的晴天霹靂,毫無征兆地直直劈中了柳大娘的心間。
刹那間,她隻覺得整個世界都開始天旋地轉起來,身體不由自主地猛地一顫,原本緊緊攥著衣角的雙手也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氣。
她瞪大雙眼,目光死死地鎖定在李淵身上,那模樣仿佛是一隻受傷的小獸,正驚恐而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一切,企圖從李淵的表情或是語氣中捕捉到一絲希望,證明剛剛聽到的隻是一場可怕的噩夢,而非殘酷無情的現實。
“你說什麼?巧娘她走了?”柳大娘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人,聲音顫抖得厲害,其中夾雜著幾分不敢置信與絕望。
她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僵立當場,嘴唇哆哆嗦嗦,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豆大的淚珠瞬間從眼眶中滾落出來,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順著她那滿是皺紋的臉頰不停地滑落,一滴滴重重地砸在了冰冷的土地上,濺起一小片塵土。
每一滴淚水中似乎都蘊含著無儘的悲痛和哀傷,讓人看了不由得心生憐憫。
一旁的巧翠緊咬著下唇,雙手緊緊攥著衣角,臉色蒼白如雪,想要開口安慰幾句,可喉嚨裡卻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發不出一絲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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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李淵則低垂著頭,眉頭緊鎖,滿臉愁容,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此刻傷心欲絕的柳大娘。
一時間,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風悄然停住了腳步,樹葉也停止了沙沙作響,就連平日裡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的鳥兒們也都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整個世界仿佛都凝固了,唯有柳大娘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在空中回蕩,久久不散。
這哭聲猶如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入每個人的心窩,讓人感到一陣無法言說的疼痛。
不知過了多久,柳大娘的哭聲終於漸漸地小了下去。
她用那雙早已哭得紅腫不堪的手緩緩擦去臉上的淚水,但眼神中依舊充滿了堅定與決絕。
“我要見巧娘,我要親眼看到她!”她一字一頓地說道,語氣異常堅決,不容任何人反駁。
巧翠和李淵對視一眼後,皆是重重地歎息一聲,滿臉儘是無可奈何之色。
儘管心中不願,但他們心裡也明白,此時此刻根本沒有任何辦法能夠阻攔住執拗的柳大娘。
兩人稍作猶豫,還是緩緩蹲下身子,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一般,小心翼翼地將巧娘那輕盈卻毫無生氣的身軀輕輕抬起,然後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進了屋內。
屋內彌漫著一股令人壓抑的昏暗與寂靜,仿佛時間都在此刻凝固了。
唯有一盞破舊的油燈孤零零地立在屋子的一角,散發著昏黃而微弱的光芒,勉強照亮了這一方小小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