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言風的聲音落下的瞬間,冷白衣和冷流舟的身體猛然一震。他們幾乎是同一時間轉過頭去,冷白衣激動地喊道“爺爺!”
他的話語中帶著少有的哽咽,傾注了幾分欣喜,雙眼滿含淚水,仿佛一瞬間找到了失去的親人。
冷言風緩步走近,微微拍了拍冷白衣的肩膀,那一瞬間,似乎風中都帶著久彆重逢的溫暖。
可是,冷流舟在一旁卻用儘最後一絲氣力,向蔡陰姬請求道“陰姬……扶下我。”他的聲音雖微弱,但卻承載著無窮的懊悔與堅定。
在蔡陰姬的輔助下,冷流舟勉力跪倒在冷言風的麵前,眼中滿是愧疚,聲音顫抖地呼喊“爹……孩兒對不起您!”
那一聲“爹”,如同一根利箭,刺入冷言風的心中,令他的心痛如刀割,淚水在眼眶中翻湧。
冷言風此時的心中波濤翻湧,雖是昏迷時無法動彈,但他內心的惆悵與愧疚卻化作一股無形的湧流。他深知自己正是這一切悲劇的根源,麵對冷流舟的懺悔,他的心中早已沒有怪罪,隻有無儘的寬厚與慈愛。
他低聲喃喃,“流舟,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聽此言,冷流舟的心如釋重負,心中浮現一絲欣慰,仿佛在這一刻,他終於得到了父親的原諒。隨即,他又將目光投向冷白衣,裡麵滿是期待與不安。
冷白衣心中驀然一震,心知爺爺已然撫平昔日的恩仇,轉而以寬廣的胸懷包容了他的過錯。剛剛燃起的仇恨在這濃厚的血緣之情麵前,瞬間化為浮雲,顯得無比蒼白無力。
他重重地點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此時,冷流舟的臉上勉強露出一絲微笑,那微笑中透著如釋重負的平靜,仿佛是一種死而瞑目的寧靜。他的目光回轉,盯著冷言風,仿佛在感謝這一生的緣分,也在告彆他不願放下的一切。
這一刻,光陰在這一瞬間仿佛靜止,麵前的親情與仇恨逐漸交織成了一個複雜而又溫暖的畫麵,所有的過去都要放下,將來卻依然充滿希望。
儘管一切已無可挽回,但深藏於心中的感情依舊在湧動。冷流舟的眼神逐漸變得迷離,仿佛是對雅人風情的最後眷戀。
直到他完全失去力氣,那道身影終於安靜地倒在蔡陰姬的懷裡。蔡陰姬感受到他冰涼的溫度,心中的痛楚如同驟雨般傾瀉而下。她抱緊他,仿佛要將他從天際上拉回自己的生活,然而終究,隻是徒勞無功。
她的聲音如同宵夜間的微風,撩撥著身邊的氛圍。淚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轉,卻無力傾瀉而下。她的內心如同翻騰的海潮,惆悵而又無助,直至骨髓深處。
她輕聲哀泣著“流舟……你不能留下我……”每一個字都如同剜心之痛,迸發出她無法抑製的悲傷情感。歲月的流逝與無情的命運仿佛在此時彙聚,將她的孤獨感推至了極致。
然後,她的目光突然凝聚,似乎燃起了一道不可思議的火焰。
隻見她右手緩緩舉起,手心之中蘊藏著她蓄積已久的內力,麵對即將到來的命運,她毫不猶豫地以手拍向自己的天靈蓋,鮮血霎時如雨水傾瀉而下,流淌在她白皙的肌膚之上。
她嘴裡低喃著“流舟,既然我與你生前未能白頭偕老,願死後雙魂共赴雲海。”語音中滿是顫動,如風中細雨,似乎將那段未儘的情意寄托於九天之上。
話音剛落,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解脫般的微笑,她的身體便毫無生氣地與冷流舟重疊,安靜得像是冬日晨曦下的雪花,漸漸褪去了所有的光彩,似乎這一切都是她千方百計所期盼的結果。在她的心底,她已為自己的選擇感到欣慰。
然而,麵對母親的離去,冷若霜的靈魂似乎被瞬間撕裂,內心的壓抑在這一刻驟然爆發。
她的雙腿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束縛,心中翻湧著憤怒與絕望,終於掙脫了膽怯的束縛,拚命衝向前方,“娘……娘……”她的聲音如崩潰的潮水,滿是無助與請求,帶著淚水的呐喊回蕩在空曠的小院。
周圍那些鬼域門的弟子麵麵相覷,彼此之間流露出遲疑,但終究沒有上前,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沉重的無奈。
片刻之後,塵埃落定,冷若霜也漸漸收起悲傷,眼眸中的淚水已被憤怒所取代,猶如烈焰般灼燒。
她的雙手緊握成拳,直視著冷言風與冷白衣,冷漠的殺氣在她的目光中跳動,仿佛一把利刃,隨時準備刺入敵人的心臟。
冷言風此刻宛如孤鬆立於寒風中,心海波瀾已然平息。兩個兒子的離去,猶如撕裂了他心中的期盼,昔日的威嚴仿佛秋葉隨風,徘徊不定。
他語氣柔和,似春風拂麵,然其中卻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霜兒,你便留在幽雲山莊吧。”在這一刹那間,驀然間,他意識到,昔日高高在上的父親形象已然不再,他心中暗自決定,願以柔情接納冷若霜這個孫女。
然而,冷若霜並沒有動容,她的指尖顫抖著指向了冷言風與冷白衣,聲音微微顫抖“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她的語氣中夾雜著憤恨與執念,仿佛誓言般堅定,話出口,她便頭也不回地朝外奔去。那些鬼域門的弟子則猶豫不決,無法跟隨。
冷言風的聲音沉重如鉛,沉默了一瞬,最終隻是低聲呼喚“霜……”看著冷若霜堅定的背影,他不由得歎息,心中惆悵愈加濃重,最終隻能無奈搖頭,似乎無力挽留。
但在這充滿悲傷的氣氛中,有一道目光默默注視著這一切,她就是玉兒。
此刻,她的內心如同一團烈火,熱切而又急切。蔡陰姬已然死去,但自己父親的下落仍是她心中的牽掛。如今冷若霜是她尋找父親的唯一希望,她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腳步輕快有如電閃,她的心中充滿期待與決絕。
楚風見狀,心中雖有疑慮,但未見於表。
冷言風望著眼前讓他心痛的場景,恍惚間仿佛看見了歲月在他鬢角留存的白發,獨自一人走在極致的孤寂中。
誰能理解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苦痛?這一刻,他的背影似乎蒼老了幾分,像被歲月吞噬的枯葉,損傷痕跡清晰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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