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西邊天上還存著一抹火燒雲的紅,宋安寧紅著眼眶顛了顛布袋,牽著小不點往家走。
朝虹雨夕虹晴,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氣。
姐弟三個回家就忙了起來,宋安寧和麵,宋澤遠點火,小阿月蹲在門口將野菜洗乾淨。
雞蛋液一下鍋,香味直直地鑽進幾人的鼻子,原主對兩個孩子並不好,殺雞吃肉,兩個小的連湯都喝不上。
那,現在呢,阿姐這是做給他們吃的吧?他們應該能喝上兩口湯吧?
宋澤遠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趕緊轉移注意力“阿姐,我去把阿娘找回來……”
原主的娘親叫王迎兒,這個兒字是兒子的兒。
從這個名字就知道宋安寧的外婆家不怎麼樣,王迎兒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男子為天,女人從生下來就是服侍丈夫和孩子,扶持娘家弟弟的。
在宋家沒出事前,宋安寧的外婆三天兩頭過來哭窮,還時不時帶走點東西。
外祖家的存在讓本就緊巴巴的家庭雪上加霜。
自丈夫宋豐和長子宋澤宇在山上沒了蹤影,王迎兒以淚洗麵,整日上山找人,村裡也有不少幫忙的,她娘家就在隔壁村,聽說了此事便放出了話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宋家出了事跟他們老王家沒一點關係。
一張斷親書送過來,王迎兒的天,塌了。
這才受不了打擊,變得瘋瘋癲癲。整日學著宋安寧她爹的樣子上山砍柳條,然後躲在後院的菜地裡編背簍。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彌補心裡空缺的那塊。郎中說這是心病,可能明日就好了,也可能永遠治不好。
好在,她還認得這幾個孩子,宋澤遠去後院帶她回來,她也不說話,隻樂嗬嗬地跟著。
兩小隻出去的間隙,宋安寧將湯盛在四個粗瓷碗裡,又把貼在鐵鍋邊的餅子切成片。
跟前世的科技與狠活對比,這無油少鹽的飯菜實在不算美味,可對村裡人來說,細細的玉米麵沒摻一丁點雜糧,還有雞蛋湯,不年不節的,村裡有錢人家兒才敢這麼吃。
灶膛裡還有火,宋安寧將鍋刷洗乾淨,添了滿滿一鍋水,下午挖野菜的時候出了一身汗,她隨手一搓都是長條的灰卷,一家子都臟兮兮的,等晚飯後洗乾淨再睡。
“阿姐,咱們吃飯?”
宋澤遠看桌上有四碗湯,肚子咕咕叫了好幾聲,他和妹妹已經好幾天沒吃到熱乎飯菜了,實在餓得慌,就去喝水,胃裡就不那麼疼了。
“先洗手,再把臉擦乾淨。”
“好!”
兩個小的倒也聽話,蹲在木盆邊用力搓著小手,這邊王迎兒就不那麼配合了,宋安寧將她的手放在水裡,她就捧起水灑得到處都是,給她擦臉,她就滿屋亂竄,差點掀翻了桌子。
換了三次水,勉強把王迎兒的手洗乾淨,她在菜地裡打滾兒,不編筐的時候就在泥堆裡躺著曬太陽,想給她洗乾淨,絕對是個大工程。
“好了,吃飯。”
趁著天還沒黑,宋安寧拉著娘親的手坐在桌前,王迎兒在吃飯上不用人操心,給什麼吃什麼。
宋安月捧著碗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野菜的鮮甜和雞蛋的香氣縈繞整個口腔,她有些不舍得咽下去。
“阿姐,這湯真好喝,甜滋滋的。”
“是阿姐煮的湯最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