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月還有幾個月就及笄,可以嫁人了。聽阿奶說,何氏要將她賣給鎮上做豆腐的鰥夫,隻因為彩禮給得足夠多。
那鰥夫風評極差,除了賣豆腐就是喝酒打老婆,前麵幾個老婆都是讓他打死的,王秋月這身子骨,嫁過去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趁還沒出嫁,何芳芳兩口子拚命壓榨她最後的一點價值,每日都丟給她一大堆活,不吃飯不睡覺都乾不完的那種。
這姑娘受不了在村裡鬨了幾次,宋二和也沒法勸,他一個裡正也管不了人家嫁女兒。
前幾日,王剩出門割豬草淋了雨,回去就開始發燒,病了幾日,王秋月急得團團轉,奈何手裡一個銅板都沒有,不能帶弟弟看病。
今日,孩子已經燒得滿臉通紅,爬不起來了。
何芳芳可不想上山挖筍缺失個勞動力,狠狠打了一頓,逼得王剩爬起來乾活。
累了一天還背了滿滿一筐竹筍,王剩一頭栽在山路上,不省人事。
到這個時候,何氏還是一分錢不掏,認為王剩是裝病,想著再打一頓出出氣,死了便死了,省糧食了。
不少村民都看不下去,勸了幾句,但這年頭不好,誰家都沒有多餘的糧食和銀錢,實在幫不上他們姐弟。
宋安寧心中百感交集,原以為自己夠慘了,沒想到王秋月姐弟更慘,命都快沒了。
也是可憐人啊。
“阿寧,去找你二爺爺來,那兩個孩子不容易,不能就這麼沒了。”
還不等宋安寧應下,宋二和就帶著村裡的赤腳大夫匆匆趕來,老早他就瞧見那孩子不大對,剛聽人這麼一說,就趕緊過來。
見裡正帶了人來,何氏也不好再罵,眼睛滴溜溜轉得飛快,這糟老頭子,真愛管閒事。
隻不鹹不淡地嘟囔了一句“這可是你把大夫找來的,同我沒關係,我也沒銀子付診費。”
“……”
“不用診費,我老頭子沒那麼狠的心,不能見死不救!”
大夫沒好氣兒地哼了一句,便蹲下身看起王剩。
良久,他歎了口氣,朝宋二和搖了搖頭。
要是一開始就吃藥,他還能治,隻是現在,就算是太醫來了,都不一定能醫好。
王秋月能感受到弟弟的生命逐漸流逝,這是她娘拚了命生出來的弟弟啊,平日裡被何氏打得實在受不了的時候,也想過找根麻繩吊死算了,但是弟弟還小,她不能就這麼去了。
現在,弟弟要沒了,她還活著做什麼?
她絕望地閉上眼睛,可不知道為什麼,前幾日宋安寧要拿鐮刀殺人的畫麵浮現在她眼前。
對!就算是死,也得拉著何芳芳那個毒婦一起死。
軟弱了十幾年,生命的最後,就讓她瘋一回吧。
下一刻,王秋月學著宋安寧那日的樣子,抽出背簍旁彆著的鐮刀,抵在何芳芳的脖子上。
“何氏,咱們一起死吧哈哈哈哈,讓你那三個崽子也嘗嘗後娘的滋味,如何啊?”
稍一用力,何氏的脖子上就多了一道血痕。
意外的是,眾人隻是安靜地看著,誰也沒阻攔,幾個站在前麵的婦人默默抱起地上的王剩。
何氏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冷,嚇得一動不敢動,不要,她的孩子不能沒了娘,她不能死!
“秋月,等回去阿娘就給你弟弟看病,你先把刀放下,都是一家人,你可不能做傻事啊。”
“看病?一家人?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