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一說,宋安寧瞬間懂了。當了錢家的夫人,成立醫館,錢老爺又是個喜歡溜須拍馬的,自然會帶著夫人去給朱源瞧病。
醫者,能救人也能殺人,周南星一直等著這個機會,待接觸到朱源,到那時,就不好說了。
“我爹擅長治病,我阿娘擅長用毒。爹的本事我沒學多少,但娘親的毒我卻學個八九成。
毒已經下了,老頭子給朱源送了幾次藥膳,他吃著十分喜歡。
這是慢毒,起初人吃下後,身體會越來越好,其實耗費的都是他自己的氣血。
加上他胖得像豬,如今越得意,死得也會越快。
所以我給你寫了那樣的信,為的就是讓你生氣,不再與我往來。
到時東窗事發,再連帶了你。”
宋安寧恍然大悟,碼頭和貧民窟魚龍混雜,很多人閒來無事就會聚在一起說些小道消息。
周南星肯定在那時候聽說了自家出事,不僅是萬和堂的手筆,這裡也有朱源的幫忙。
如今萬和堂已經覆滅,她又把矛頭轉向了朱源,聽說縣令大人找了一圈兒人治病解毒,也起了些效果,可他管不住自己的嘴,根本瘦不下來,隻能一邊吃解毒的藥一邊猛吃東西。
“南星姐,你還有你阿娘呢,若有一日事發,她要怎麼辦?
或者說,毒已經下了,你還是早些將自己摘出來的好。”
這事雖說跟她沒什麼關係,可人家既然推心置腹說了這麼多,她還是誠心勸了兩句。
卻不想周南星苦澀一笑,把玩著手上的戒指,聲音有些哽咽
“沒有阿娘,她走了。到了錢家沒多久,那個老不死的趁我出門找人做的。
你說我娘一個活死人,也礙不著他什麼,他是生怕我娘醒了,將方子握在自己手裡,獨自發財呢。
起初我還覺得自己利用了錢家,心裡還有些虧欠。
可現在,嗬,都死了才好。
他還有他那個討厭的女兒謝婉依都中了我的毒,這一次的毒還不夠,還要兩次。過個一兩年,他們也會死。
我下毒後,便將家裡的秘方交給錢老爺,也換來了這間鋪子,他雖說有些肉疼,可心裡明白秘方會給他帶來更大的利益。
這樣,我也算抽身出來,這鋪子說是賣首飾,可都是真金白銀啊。待差不多了,我就卷了金銀離開平安鎮。
現在才一個月,我已經寐下了些,放在還算安全的地方。
假的身份已經托人辦好了,也算準備得充足。
阿寧,若有一日我帶著新的身份和容貌找你,希望你能認出我。”
她說這話時神采飛揚,與剛才二叔他們在時,簡直就是兩個人。
透過她現在的臉,宋安寧仿佛看到了當初那個紅衣少女,肆意灑脫的模樣。
她在心裡高聲喊了一句“姐姐威武!”
可麵上不顯,有些擔心地說道
“我一定會認出來的。不過萬事小心,都說狡兔三窟,多給自己留些路,遇到突發狀況也不怕的。”
“一定!”
宋安寧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這個時代的女子,能如此拿得起放得下,已經十分難得了。
她若是沒有係統,真不敢保證比周南星做得好。關於她阿娘去世,她本想安慰幾句,可話到嘴邊,一切都那麼無力。
若是那日她不急著去臨海鎮,事情會不會有不同的答案?
“在碼頭那日你替我還了債,還在心裡謀劃著往後怎麼幫我,這些我都記得。
你將這些帶回去,鋪子裡新做的樣式,挺好看的。
務必收下,算是我的謝禮。”
宋安寧打開木箱,就見一箱子的首飾,樣式不那麼出挑,但每一個都分量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