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日持久的四赤陽陣開始慢慢消散,青陽道那充滿生機的春天氣息也魚貫而入,淨化著陣內的血腥和焦糊。
一切的一切,總算是結束了。
“終於啊……”
徐越仰頭,看著一點點露出來的天空,覺得陽光有些刺眼,一股難以言說的疲憊感,也如潮水湧上身心。
但他沒有休息,強撐著意誌,轉頭看向陸九州。
此時,白衣劍仙的目光,依然注視著黑龍劍崩潰的地方。
對他這種劍修而言,劍不僅僅是兵器,更是值得信賴的夥伴和朋友,每一把劍的隕落,都代表著一位好友離去了。
“老陸,段牧天他……”徐越想了想,猶豫地問道。
“嗯,是他將橫斷禁域的“封禁”之力,早早埋藏在了黑龍劍中,並設下了禁製,在關鍵時刻,用以重創左青玄。”陸九州微微低頭,開始訴說所他知道的一切。
百年前的天晴之海內亂,在針對徐越的反叛陣營裡,段牧天和左青玄,其實並沒有從屬關係,二人之間更多的是合作。
這其中主要的原因,就是左青玄始終不願意和段牧天與宗擎等人一樣,光明磊落地走到台前,反對徐越,而是一直隱於幕後,做一些外人不知曉的事情。
比如,支走古行舟和莫道,欺騙玉麒麟玉衡,勸說三千劍宗等……
他似乎,一直不願意在世人或者徐越的眼中,暴露自己的立場。
而這種做法,除了讓段牧天頗為鄙夷外,也讓他心中起了警惕。
左青玄,為什麼如此小心翼翼?
他有什麼秘密,是絕對不能被發現的嗎?
這種疑惑,一直到五年前的帝山之戰,達到了頂峰。
當時,天魔嶺的魔辰等人已經魔變,各宗摒棄前嫌,合力圍殺天魔嶺的弟子。
在一次戰鬥中,段牧天為了證明自己不比徐越差,竟用黑龍劍主動接觸妖魔的煞氣,整個人繼而變得狂暴無比,再進一步,就離魔化不遠了。
這時,左青玄的做法就相當耐人尋味。
他似乎對妖魔的煞氣極感興趣,積極出手幫助段牧天排毒後,目光就不停關注著可以“鎖住”煞氣的黑龍劍,並若有若無地試探著段牧天。
這可不是平日裡那個沉著冷靜,深藏不露的青衣書生,該有的反應!
所以,當時段牧天就順水推舟,一邊讚歎著青元仙國的淨化之術,一邊以請求的方式,將黑龍劍交與左青玄,讓他幫忙淨化劍體。
也是這時,他留了個心眼,將封禁之術刻寫進了劍內,以待不時之需。
其後的五年裡,左青玄不停研究和使用著黑龍劍,讓他不知不覺間沾染上了黑龍劍的劍氣,也在身體內播下了封禁的種子,而段牧天也一直沒有催促還劍之事,就算偶有機會提到,對方都以淨化尚未完成來推脫了。
這讓段牧天更加懷疑,左青玄有問題!
真正讓他確信這一點的,就是在北海涵洞的地下廣場裡,那些遍布在贗品過去碑周圍的水晶!
第一眼看到那水晶,段牧天就覺得熟悉無比,可卻有些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直到後麵,在與徐越的戰鬥中,他才猛然記起,這水晶不就是百年前在天晴之海,左青玄使用過的“聯絡水晶”嗎!
當年起事的前夜,段牧天尋到左青玄住處,想商量一些具體細節,卻意外撞見他在使用這水晶催動某種力量,隨口詢問下,左青玄回答說這水晶是用來加強本體與分身之間的聯係的,段牧天點了點頭,也並未多想,繼續轉論他事,這東西就漸漸被埋藏在記憶深處了。
可哪知再見,已是生死之時!
發現了這一驚天大秘後,仙域的凶案和青元仙國的陰謀便劃上了等號,而段牧天也想過立馬停止戰鬥並告知徐越,可他卻敏銳地感覺到,在那遍布水晶的涵洞裡,自己一舉一動都完全被監視了,好似有無數雙眼睛,無數道感知,正通過那些水晶看向自己,隻有自己說話,亦或是傳音,水晶後的人,定能在第一時間察覺!
所以,他才會在最後的臨死一刻,說出了那兩句模糊不清,也讓徐越無比困惑的話。
“徐越,今日之戰,我雖有憾,但也還算甘心……而且,現在論成敗,還為時尚早……這一局,或許是我段牧天贏了呢?”
“嘿嘿……有朝一日,你會感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