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她考上的大學,而人這一生的時間中,前三分之一最無知也最純真就在學校度過。
薑家人在當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到薑裡。
夢中的女孩笑意溫柔而純真,說她要去投胎了,遇到新的家人,他們之間緣分已儘,請不要再來打擾她。
薑夫人在夢中泣不成聲,哭著說你是我的親生女兒啊。
女孩仍然坐在那裡笑著,輕輕搖頭“我們之間,早無關係。”
他們親手推開了她。
從今往後就是兩相陌路。
她的期許,她的幸福,她的愛意,從今往後,再與他們無關。
夢醒之後,薑夫人抱著薑鎮海哭的撕心裂肺,心底仿佛被生生剜下去一塊。
那是十月懷胎,血脈連心的血緣感應。
薑鎮海木坐著,眼神空洞。
正是月明星稀,夜涼如水,薑少言坐在薑家的露天陽台前,低頭看著清澈湧動的池水,聲音低喃“你恨我,我還給你就好了,可你怎麼就轉身走的乾脆利落。”
他嘗試去改掉惡劣的壞脾氣,改掉跟著孟離的所有任性和居高臨下,靜下心和人平等交流,去做一件認真的事。
他嘗過在池水中窒息的滋味,於是總想到那個因為他的傲氣和冷酷溺在池中的初來乍到的薑家的女孩。
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就已經永遠的失去了一名家人。
他們在她膽怯而惶恐的時候欺辱她,在她小心翼翼而示好中忽視她,又怎麼能在她終於變得自信、大方,幸福的時候,虛偽的上前擁抱她訴說自己的遺憾和後悔。
給誰看。
賤。
薑裡在bj上學,從來不跟薑家人聯係。
薑夫人把夢境中的投胎,理解為薑裡在bj的新生,她經常上寺廟祈福,也試過和薑裡修複關係,但最終無濟於事。
她的漠視,已經完全走上一條新的路。
那年薑少言高考,分數689,和京大失之交臂,但是也上了一所跟京大挨得很近的大學,有時候會裝作不經意又熟稔的去看薑裡,維持著一種表麵生疏客氣的不自然的關係。
“那是你姐啊!你姐好漂亮啊!這就是高智商又美貌學姐嗎。”朋友感慨,“但是你姐好高冷,你能不把你姐微信……”
薑少言“滾。”
“我回校了。”薑裡漫不經心道,個子高,皮膚白,穿著清冷乾練,有種一眼看上去,給人感覺智商很高又不好接近的肅殺美感。
薑少言抿抿唇“姐姐再見。”
“嗯。”
薑裡戴著藍牙耳機轉身走,街道上停留著幾隻白鴿,飛向蔚藍的天空。
“你在你姐麵前真乖,言哥。”朋友說道。
“謝謝,你也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我跟你不一樣,但是你乾嘛小心翼翼的。”
薑少言愣了一下,含糊過去“因為我以前……很叛逆。”
“不會吧,你看著多好學生啊,還參加那麼多競賽。”
薑少言沒再說話。
那是他在孟離身上永遠學不到的。
平等和謙和。
彆去把它扼殺在溺愛中,視而不見。
崔修鈺在國外,聽說薑裡回來,還特意買票來了趟bj,那時候他在人群中已經不大打眼,隔著莘莘學子,看到從校區出來的薑裡。
穿著一身白衣,如凝霜雪。
他忽然覺得喉嚨乾澀,仿佛失去了什麼,走上前“薑裡……”
薑裡和舍友一起出去買飯,戴著耳機,沒聽到他的聲音。
“薑裡。”崔修鈺又叫了她一聲,“你現在跟我哥還有聯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