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暴雨無休止的,深夜沉悶,仿佛預示著不平靜的一夜。
新的軌跡在徐徐鋪開,如同這座城市的血脈,上演在港區之上。
四通八達的車道,燈光迷離。薑裡躺在救護車中,頭暈目眩,被插上氧氣管。
“這位小姐,你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醫院了。”護士陪在薑裡身邊,焦急低聲說道,“想想你的家人和愛人,你舍得離開他們嗎?”
原主要死之決心確實十分強烈,哪怕薑裡及時做了急救措施,也沒救回這具身體,半死不活的。
“舍得。”薑裡在意識模糊間,聽著小護士的粵語,隨口瞎掰。
磅礴雨景晃過那張昳麗的臉,分明是生命衰敗之際,可語氣中的漠然,不是冷漠,是虛無,是空蕩,更教人覺得難以適應的心驚。
可下一句話,她垂著漆黑眼睫,在眼瞼掃落一片陰影,呼吸微弱得不易察覺,卻話鋒一轉,平平淡淡“但我不想死了。”
小護士愣了又愣。
這是什麼邏輯?
舍得離開自己的人,結果自己又不想死了?
大概是第一次見到自殺之後還有這麼強求生意誌的人,小護士乾巴巴的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
適時雷聲轟鳴,車窗外一片模糊的城市光景。
薑裡的這句話不僅僅是在對陳郗琮那幫港區權貴說。
如果你們聽得見。
如果她日後,風風光光,紅遍大江南北。
能否償你遺願。
“砰——”
“砰砰——”
也許是因為暴雨的緣故,前方竟然發生了連環車禍,造成了交通堵塞。
無數輛車都停在了高架橋上,賭成一條長龍。
更可怕的是,因為交通事故的緣故,應急車道也被占用了。
救護車響了好幾次車笛,仍然被堵在後麵。
前方,一輛黑色的商務車靜靜的停在道路左邊,暴雨不斷衝刷著車窗,在一眾不斷鳴笛的車輛中,顯得格外低調安靜。
車廂中,氣氛靜然沉厚。
“先生,需不需要讓人跟警方打聲招呼?”
一道純厚的粵語先說,看了看車窗外的大道,“恐怕一時半會兒這條路是通不了了,我們的航班還有半個小時。”
過了一會兒,另一道聲音才徐緩響起,分外淡漠,很顯貴,卻更加疏離淡漠。
“不急,不用占用公共資源。”
先生的航班晚點,急的確實應該是對方,不是他們。
但這次商務談判的直飛,並不是陳郗琮的最終目的。
他還會飛往京都。
二十七個小時。
見唐今歲。
再回來。
唐今歲快要回香港了,卻偏要先生去京都。
先生也一直慣著她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