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特大笑著說道。菲勒蒙經常被他這種不合時宜的發言弄得哭笑不得,這次也不例外。弗蘭肯斯坦博士仔細地檢查著瑪麗的皮膚,撥弄著她斷裂的頸骨,眉頭越皺越緊。
“請問,這位女士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一個月……左右吧。”
“這不可能。”
弗蘭肯斯坦博士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他那張本來就有些怪異的臉,此時此刻顯得更加猙獰可怖。一個手持人頭的瘋子,臉上卻寫滿了困惑和痛苦,這畫麵簡直像是從精神病人的夢魘中走出來的。
“您知道如何判斷屍體腐爛的程度嗎?”
菲勒蒙搖了搖頭。他雖然能大概判斷出一個人是什麼時候死的,但還不至於精確到這種程度。
“蒼蠅會在屍體上產卵,尤其是那些死後體溫較高的部位。因為蛆蟲隻能消化腐爛的組織,所以蒼蠅隻會把卵產在腐敗的地方,這算是一種另類的母愛吧。”
弗蘭肯斯坦博士一邊說著,一邊轉動著瑪麗的頭顱,仔細地觀察著。
“反過來說,如果屍體上沒有蒼蠅產卵,那就說明它還沒有開始腐爛……而這位女士的頭上,沒有任何蛆蟲活動的痕跡。請問,您對她的屍體進行過防腐處理嗎?”
菲勒蒙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他不清楚瑪麗的屍體是否經過防腐處理,但像她這樣無親無故的人,應該不會有人好心到為她做這種事吧?弗蘭肯斯坦博士拿起一根長長的木棍,從瑪麗的鼻孔裡插了進去。
“喂!”
“看來也不是……沒有切除大腦的情況下,是不可能進行防腐處理的。”
弗蘭肯斯坦博士說著,拔出了木棍,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瓶子,往木棍的頂端滴了幾滴液體。一股刺鼻的酒精味,頓時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做到的,但這位女士的頭顱,確實非常新鮮。彆說是一個月了,就算是剛從斷頭台上取下來的腦袋,也不一定有這麼新鮮……”
他小心翼翼地將瑪麗的頭顱放回原處。他臉上瘋狂的神色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憊。
“自從我來到英國,就遇到了各種無法理解的事情。手術,是在裡麵進行嗎?”
“沒錯,我從一年前就開始準備了。”
“時間太久了,這樣不行……”
阿爾特和弗蘭肯斯坦博士旁若無人地交談著,似乎在討論什麼隻有他們自己才懂的事情。菲勒蒙突然感到一陣不安,他看向阿爾特,問道“我們要進去嗎?”
說實話,菲勒蒙一點也不想打開地下室裡的任何一扇門。
“蒸汽機會讓這裡的濕度過高,人體是非常脆弱的,過多的水分隻會成為負擔。”
“彆擔心,我可沒打算打開那扇門。我們要進的是另一邊。”
“另一邊?”
阿爾特沒有解釋,徑直走向了房間的另一頭。他總是這樣,我行我素。菲勒蒙歎了口氣,抱起瑪麗的頭顱,快步跟了上去。弗蘭肯斯坦博士拖著沉重的麻布袋,氣喘籲籲地走在最後麵,阿爾特卻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你絕對想不到,這裡還有一扇門。”
阿爾特在一麵牆壁前停了下來。不,那不是牆壁,而是一扇門。在“神諭”的遮擋下,竟然隱藏著一道暗門。阿爾特得意洋洋地笑著,仿佛在炫耀著自己的傑作。
“天哪,這個地下室究竟有多大?”
“誰知道呢,我從來沒測量過。不過,在過去的一年裡,我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這個房間裡,偶爾出來走走,倒也不用擔心缺乏鍛煉。”
阿爾特說著,打開了那扇門。菲勒蒙甚至沒有看到門把手,這扇門究竟是怎麼打開的?這裡肯定也隱藏著什麼機關。阿爾特究竟是怎麼發現這些機關的?
出現在菲勒蒙眼前的,是一個比想象中更加寬敞的房間。房間裡的景象,讓他大吃一驚。最讓他震驚的是,房間的另一頭,竟然還有一扇門!看到這裡,菲勒蒙甚至開始懷疑,阿爾特之前說的話,是不是在開玩笑。
“怎麼樣?皇家學會也未必有這麼好的環境吧?”
阿爾特的話不無道理,皇家學會確實不可能這樣的環境。
首先,他們就不會批準購買這些用途不明的設備。
與其說這是一個現代化的實驗室,倒不如說是一個中世紀煉金術士的工坊。即使是菲勒蒙這個門外漢,也能看出這裡科技的落後。實驗桌上擺放著各種奇形怪狀的燒瓶,不仔細看,根本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牆壁上,堆放著各種顏色的液體,其中大部分顏色,菲勒蒙甚至不知道該如何用英語來形容。他隻能勉強用“斑駁”這個詞來概括。或許,隻有那些精通藝術和文學的人,才能勉強描述出這些顏色的複雜和詭異。
房間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張巨大的鐵質實驗台,地麵上的凹槽,似乎都通向這張實驗台。實驗台上鋪著一層潔白的絲綢,這大概是這個時代,所能的最衛生的環境了。
實驗台的旁邊,豎立著一根從天花板一直延伸到地麵的鐵柱,菲勒蒙注意到,鐵柱的中間有一道明顯的接縫,似乎可以拆卸。但他實在想不出,這根鐵柱究竟是做什麼用的。
“如果我對化學稍微了解一點……”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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