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頓了頓,用輕鬆的語氣說道
“如果這幅畫真的是1890年創作的,那隻要對比一下創作時間,就能真相大白了。畢竟,兩年的時間,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掩蓋的。不過現在看來,已經不需要那麼麻煩了。”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菲勒蒙的肩膀。菲勒蒙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愣在原地。
“我們找遍了整個法國,都沒能找到您,沒想到您竟然會在倫敦!”
老人似乎認定了菲勒蒙就是他要找的人。但遺憾的是,菲勒蒙並不這麼認為。他輕輕推開老人的手,禮貌地拒絕道
“很抱歉,我無法回答您的問題。”
老人聞言,皺起了眉頭。
“您和那位畫家,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不,我和他素不相識,而且,我從來沒有找人畫過肖像。”
老人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懷疑。
“從來沒有?這怎麼可能?您一定是忘記了,這隻是件小事而已。”
“或許彆人會忘記,但我不會。”
菲勒蒙說的都是實話。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畫過肖像畫。因為他沒有那個必要,也沒有那個條件。他從小家境貧寒,雖然在倫敦還算過得去,但和那些富家子弟相比,他隻能算是個窮小子。
其實,他不是沒有機會畫肖像畫。
從文法學校到大學畢業,從參軍入伍到獲得勳章,從遠征非洲到就任校長,他的人生中,有很多值得紀念的時刻。
如果他是一個從小錦衣玉食的貴族少爺,或許他的家裡已經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肖像畫。但他從來沒有動過這個念頭,他隻拍過幾張照片,而且最近幾年,連照片都很少拍了。
所以,這幅畫中那個蒼老的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他自己知道。
“這真是一幅奇怪的畫,我從來沒有見過梵高,也沒有見過其他法國畫家。而且,我最近才開始留胡子,如果他們不認識我的話,是不可能畫出這幅畫的。”
菲勒蒙看著畫中的自己,喃喃自語道。
“難道,這隻是一場巧合?”
老人顯然對菲勒蒙的解釋不以為然。但菲勒蒙此刻的心情,也同樣複雜。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上,至少有三幅我的肖像畫,而且,全法國的人都看過。”
“這怎麼可能……”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老人的眼中,依然充滿了懷疑。
菲勒蒙從老人的反應中,看出了他這些年來的生活狀態。對於那些養尊處優的貴族來說,畫一兩幅肖像畫,根本不算什麼大事。
“這樣吧,這幅畫我不要了,本來就是您先預定的,而且畫中的人也是您,我就不跟您爭了。”
老人最終還是做出了讓步,但他並沒有打消心中的疑慮。菲勒蒙突然覺得,這個老人,似乎很擅長妥協。
“不過,我有個請求,不知道您能不能答應?”
“您是想讓我放棄這幅畫嗎?”
“不,那幅畫本來就屬於您,我不能那麼做。這隻是我個人的請求。”
“我們好像還沒有熟到可以互相提要求的地步吧……您想說什麼?”
老人直截了當地問道。
“跟我去一趟巴黎吧。”
菲勒蒙以為老人在開玩笑,但從老人的眼神中,他看不出絲毫玩笑的成分。
“您為什麼對這件抄襲事件如此執著?我畢竟是當事人,而您,和這件事毫無關係,不是嗎?”
菲勒蒙之所以會被卷入這起事件,是因為這幅畫本身就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這幅畫,本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它就像是一則預言,預示著弗蘭克學會的未來。而現在,這樣的畫作竟然出現了三幅,菲勒蒙覺得自己有義務在事情敗露之前,將它們全部收回。
亞瑟·弗蘭克現在昏迷不醒,弗蘭克學會正處於風雨飄搖之中,經不起任何打擊。
但這個老人,隻是一個局外人,他所知道的,僅僅是關於抄襲的傳聞,但他對這件事的執著,卻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
“不,您也是這起事件的參與者,對吧?”
菲勒蒙聽出了老人話語中的弦外之音,他點點頭,說道
“我明白了,您是藝術家協會的人,而且,您的職位應該不低。”
菲勒蒙自信滿滿地推理道,老人聽後,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菲勒蒙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