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的老爺子把鋼瓶頓在地上,將卷到胳膊肘的袖子放下來,遮住了肌肉虯結的毛茸茸的小臂。他又仔細地把衣袖撫平整,扣上袖扣——那裡繡著一行看不清的小字。這時候有位穿白大褂的國字臉女士跑過去,大約是問他需不需要幫助,老爺子擺手拒絕,昂首闊步地離開了。
這身姿,這神態!
周曉辰忍不住星星眼好帥!
掛滿了殺蟲噴劑的vr眼鏡仍在堅強地工作,察覺到她的視線,殷勤地給她打出了白大褂女士與老爺子的對話
“尼科諾夫指揮官,您是否受傷?”
“我很好,女士。即使是年老的獅子,也沒有那麼容易被鬣狗咬傷。請您先看看那個孩子是否需要幫助。”
這還不夠,光腦又幫她鎖定了老爺子袖口處繡的那行字阿納斯塔西婭。
周曉辰……不至於,真的不至於。這樣搞得我好像又聽壁腳又偷窺,怎麼一股子猥瑣?
但是聽了光腦的半截八卦,就仿佛接了一個隻發現一半線索的解謎任務,不弄清楚簡直逼死強迫症了!
爺爺是指揮官唉!雖然他看起來已經退役了,但帶領群眾抗擊蟲族的時候,還是很有威望的樣子。
誰是阿納斯塔西婭?
是爺爺的愛人吧?
把愛人的名字繡在袖口,怎麼這麼好嗑!
周曉辰捂住胸口,結果讓趕過來的國字臉女士誤會她受到了嚴重傷害“天呐,孩子,你呼吸困難嗎?你需要擔架嗎?”
“不是,沒有,我很好,我能走!”護士阿姨明顯想到神經毒素、呼吸麻痹之類去了,眼看就要招呼人上擔架,周曉辰趕緊把手放下來,否認四連。
即使看起來活蹦亂跳,護士看到她胳膊上的血跡,還是不肯放她走,“跟我去醫務室檢查一下。”
周曉辰找不見常笑,正想去看看他在不在傷員堆裡,於是從善如流,跟著走了。
一路上又撿了幾個人,傷得有輕有重,沒有足夠的人手,輕傷的自告奮勇抬著重傷的,人和擔架一起穿過種著紅樹的廣場,看到一排白色磚體的小房子,大概就是醫務室了。
跟想象中哀嚎遍地的場景截然不同,醫務室裡忙碌而安靜。重傷員那邊還會時不時傳來壓抑不住的痛叫,到了輕傷處理室這邊,幾乎隻有醫護人員在說話,傷員們即使表情再扭曲,也咬著牙不吭聲。
……大家的偶像包袱都很重啊。
輪到周曉辰,接手她的是位用雛菊發卡把帽子固定在頭發上的年輕護士,她拿著掃描儀,像飛機場安檢似的掃遍她全身,然後驚歎“天啊,這是齒蛉的鋼刺!這麼多紮傷!同誌,你太堅強了!”
……周曉辰本來想喊痛來著,但護士這麼一誇,哪裡還好意思喊!
還有,她叫我同誌唉!
消毒水“滋滋”噴上傷口,棉簽捅進那些紮出來的孔裡麵攪動——周曉辰心裡的小人在尖叫,想象著自己麵容扭曲、滿地打滾;但真實世界裡她臉上還是八方不動,連生理淚水也要努力憋回去。
對麵有位處理類似傷口的褐發藍色眼睛兄弟,牙齒咬得蘋果肌都出皺紋了。兩人苦大仇深地互瞪,實在擠不出一個友好的微笑來問候,但互相都懂得了對方的痛。
為了轉移注意力,周曉辰開始思考,聯盟的民族構成是怎樣的?
在廣場上的時候,她悄悄觀察了一下,發現相比一千年前,種族的界限變得模糊了一點,黑發黑眼的人也可能高鼻深目,藍眼的人也可能長一副亞洲麵孔。至於桑榆星,好像是亞洲人和斯拉夫人混居的地區。
她正在腦洞大開,八卦種花家和大毛之間這一千年有過怎樣的故事,常笑的聲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