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辰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哭的——也許是他告白的那一刻,也許是他跑過來的時候,也許更早,是在看見他的那個瞬間——反正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把眼淚鼻涕糊了他一身。
阿列克謝想鬆開看看她,但周曉辰把他抱得更緊,頭埋在他的肩窩裡不肯抬起來太丟臉了,但是停不下來,嗚嗚。
阿列克謝隻好繼續抱著她,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輕聲問,“你怎麼瘦了?”
周曉辰悶悶道,“這也抱得出來?”
對方笑了一聲,她馬上發覺自己答得太傻了,反客為主地問他“那你有沒有受傷?”
阿列克謝“沒有。”
……好樣的,我現在知道你會撒謊了。
“我不信。”周曉辰“一會兒跟我去見醫生。”
阿列克謝……
周曉辰這才想起揣在身上的情詩,稍微鬆開一點胳膊,但還保持著掛在他身上的姿勢,把信封從口袋裡掏出來,就想偷偷塞進他的衣兜。
這個“偷偷”,動作實在太大,但阿列克謝裝作不知道,任由她上下其手。
作戰服的兜在內麵,要解開兩顆衣扣——不知道是哭得有點手抖,還是周曉辰隻解過自己的,沒解過彆人的——反正她動手動腳了半天,還是解不開。
阿列克謝已經快繃不下去了,笑得有點抖,就更解不開了。
周曉辰乾脆擺爛,不但不收斂一點,還公然抱怨起來了“你的扣子怎麼解不開啊!”
本來這個時候,在聯防大門口擁抱的小情侶很多,他們這一對兒並不突出,但周曉辰這一聲出來,路人就不得不側目了啊這,光天化日的……
阿列克謝隻好伸手替她解,周曉辰這才成功把信封塞進去了“現在不許看!”太羞恥了!
——路人早就沒眼看,塞著一大口狗糧走了。
周曉辰說到做到,直接拉著阿列克謝去醫院。對方乖乖跟她走,但一路上悄悄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搓揉,輕輕捏她的指腹。周曉辰被他捏得有點臉熱,但她也不想鬆手,假裝無事發生地徑直掛了禿醫生的號。
禿醫生本來還以為周曉辰又是來複診的,結果眼睜睜看著她把阿列克謝推進了診室……不是,你們這對苦命鴛鴦怎麼回事?
阿列克謝沒有保密條款的庇護,於是禿醫生熟練地直接把病例、藥方、醫囑都給了周曉辰,連腦部成像圖都給她發了一份——雖然她看不懂一點。
又來到熟悉的病房,但這次病人和監護人顛倒了過來。
周曉辰仿佛覺醒了什麼奇怪的癖好,心潮澎湃地把阿列克謝按在病床上休息,替他掖好被角,一直盯著他閉上眼睛,才心滿意足地拉了旁邊的陪護椅坐下來,掏出光腦,點開她一個月不見,又不太認識了的俄語教材。
黃昏一樣的陽光太溫柔,耳邊的呼吸聲太讓人安心,有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回到了藍星的家,回到某個一家人窩在沙發上的星期天下午。
然後自己也困起來了。
悄悄打了個哈欠,她又偷偷聽了一會兒阿列克謝的呼吸聲,忽然覺得不太對勁,“蹭”地湊到他臉旁——然後他的呼吸一下就停了。
周曉辰氣得伸手捏他的鼻子“你裝睡!”
阿列克謝笑著按住她的手,眼睛亮晶晶地看她“我舍不得睡。”
周曉辰的囂張氣焰“滋”一下就被澆下去了。
他們確實沒有多少時間。即使在受傷休假期間,也是不能夜不歸宿的——意思是7點就要返校,不要想到什麼奇奇怪怪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