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氏那出來，顧燕便朝著清雅堂而去，她知道所有人都在等自己，等她做決斷。
“世女，您可算來了，她們……”紀聽遠遠瞧見顧燕的身影，便小跑著迎了上去，他是少時便伺候顧燕的小廝，向來忠心耿耿。
“母親怎麼說？”顧燕緊皺著眉，邊走邊問紀聽。
“王爺隻說一切等您來了再行定奪。”紀聽弓著腰小步跟在她身後。
顧燕沒回答，從幾乎擰成一團的眉心能看出她的心情。走至廊下時，她解開身上紫色刻絲大氅，遞給紀聽。
廊下侍立的小廝從外麵撥開青色暖簾，溫聲行禮，“見過世女。”
顧燕正想進去，眼角餘光卻瞥見了一個熟人。
其實說是熟人也不貼切，準確來說是謝芝身邊的小廝蘭竹，正低眉順眼的立在旁邊。
顧燕本就心情不好，又見到一直以來酷愛打聽自己行蹤的蘭竹，不免心火更甚，她給了紀聽一個眼神。
紀聽微微點頭，他其實一來就注意到蘭竹了，但謝郎君到底是主君的侄子，他也不好把蘭竹趕走，隻能裝作沒看見，等著顧燕來。
如今是冬日，清雅堂外寒風瑟瑟，進了暖閣，撲麵而來的暖風驅散了人身上的寒氣。
屋內沒有小廝隨侍，光線也不太好，顧燕隻能依稀瞧見三兩人的身影站在床邊，想起這屋的主人後，她眼神有一瞬間的陰沉。
她眼睛自幼便不太好，稍微遠些的景物便隻能瞧個大概，請了多少名醫也無用。
趙星被認回來後，多次若有若無的在她麵前提及人老了眼睛便會愈發看不清，世女要好好保養才對，王府的未來可全靠世女……
彆以為她看不出來，趙星是在暗諷她眼瞎就該讓出世女之位。
嗬……
就算她真看不見了，就算真的失去了世女的位置，就算給外人，她都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趙星成為世女！
在謝氏的聲音傳來時，顧燕便極快的斂下眸中情緒，快步走過去，“見過母親，見過父親。”
“來了，丞相夫郎如何了？”廣昭王淡淡問道，麵上沒有什麼情緒。
“回母親，太醫說隻是受了驚，好好調養幾日，便能恢複過來。”說著，顧燕又對邊上的丞相道“丞相不必擔憂。”
“還要多虧了世女為賤內請宮中禦醫，臣感激不儘。”
丞相麵上雖然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但她心裡卻一片慘淡，世女剛才沒喚李氏為嶽父，怕是已經有了主意，她兒若是嫁不了趙星，那就隻有出家這一條路了。
但嫁給趙星，也不是什麼好事啊……她的兒子有這樣一個出身的妻主，她日後定會被其餘同僚嘲笑。
想到這，丞相眼前一黑，勉強撐著才沒有倒下去。
謝氏拉過顧燕，把她帶到床前。
“燕兒，大夫說，陸塵確實破了身，我們來的時候，他一直鬨著要以死謝罪，喝了一劑藥之後才睡下。依父親看，你們就此退婚，我兒如此好，大把的人想嫁你，何必跟這樣一個水性楊花的人在一處呢！”
謝氏一番話說得毫不客氣，丞相感覺自己的老臉都掛不住了，但也毫無辦法，隻能裝作什麼都沒聽到。
一來廣昭王深受陛下寵信，廣昭王夫郎就算是指名道姓罵她也隻能受著。
二來她兒到底還要指著趙星，總不能真去出家吧。樁樁件件加在一起，丞相一句話都不敢說。
陸塵躺在床上，一張小臉有些蒼白，似乎是夢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眉頭緊緊的皺著，嘴裡還不時發出囈語，“不……不要……”
顧燕隻看了陸塵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她安慰的拍了拍謝氏的手，柔聲道“父親何必說這種話，阿塵若是聽到了，心裡怕是會不好受。”
"“他還不好受了！跟趙……跟你妹妹鬼混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謝氏不讚同的瞪她一眼，隻以為她是被陸塵迷了心竅。
丞相眼觀鼻鼻觀心的低著頭，聽到顧燕的話，心裡又燃起了一絲希望，也許世女是真心喜愛她的兒子，說不定還是會要他。
“父親，這不是阿塵的錯。”
說著，顧燕也不管謝氏的臉色有多難看，朝著廣昭王跪下，堅定的道。
“母親，我與阿塵已經拜過了天地，是一家人了，孩兒不想跟他分開。但發生這種事，之前的正夫之位定是不行了，不能因為孩兒一個人損害了母親與王府的聲譽。所以孩兒想納阿塵為侍君，請母親允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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