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芝虛虛擁著她,聲音很低,又好像有凜冽的風雪從其中透出來,“但你要記住,誰才是和你共度一生的男人。”
他一抱,顧燕就忍不住哆嗦,一張小臉上血色儘褪。
同時她也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什麼狐狸精,什麼被蠱惑?
青筋蚺起的大手輕輕扳回她的臉,她慌了,使勁往裡縮。
男人手指搭在她麵頰邊,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力道,強勢又溫柔地把她的臉轉了過來。
她的心臟極速收縮,後背發寒,想要逃離,但他的手指是她反抗不了的。
身前是他,身後是木架子,她很想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不過,這注定是不可能的,她自己也知道,麵上不禁再一次流下了淚水。
剛才一意識到這裡是靜華堂之後,她就清楚,他一定是使了什麼妖法,她便是大喊大叫也不會有人來救自己,因為這裡太安靜了,除了風聲,什麼都沒有。
而門窗緊閉的屋裡,怎會有風,她逃不掉,說不定還會像之前那樣連門都打不開。她不甘心做他的禁臠,本想趁他不注意自戕,可沒想到他反應那麼快,她連去死都做不到。
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再問你最後一遍,我剛才說的話你都記住了嗎?嗯?”
顧燕哭著想要點頭,但他不讓,她隻好開口說話,“我……我記住了……”
除了記住也彆無他法,連死也死不了,她生平第一次體會到生不如死的感覺。
聽到她的話,他眸底遮天蓋日的陰鷙散了一些,大手穿過她的腿彎,把人穩穩抱起,她條件反射地一抖,整個人就像受驚的小鹿一樣。
看她這樣,他心底澀得厲害,一絲金光托起托盤裡的清茶,他遞到她唇邊,語氣無波無瀾“喝。”
唇邊冰冷的觸感讓她想起從前的記憶,當時他也是這樣,要她喝茶,然後……
不願再回想,她認命地喝下清茶。
見人順從,他的心情好了一點,指腹擦掉她唇邊滴落的茶水,柔聲道“好喝嗎?”
顧燕默默點頭,茶水幽香,滾入她乾澀的喉中,很舒適。
三千青絲披在她腦後,唇角微抿,麵頰輕輕鼓起,真可愛,他眸中浮現一抹不明顯的笑意,抱著人長腿一邁,走到桌案邊。
空氣中還有著某種氣味,但與凡人做那種事會有的氣味不同,那是一種清新陽光照耀下來的味道。
她攥緊了衣袖,在這張案上的記憶實在算不得美好。他察覺到她的緊張,一邊抱著人坐下,一邊掃了她一眼,“我又不是隨時發情的動物,怕什麼,不準再抖了。”
“嗯……”感受到他前傾的上身,她不自在地躲了躲。他帶著她的手,放在案上,“來寫我們孩兒的名字。”
空無一物的桌案上浮起金芒,散去時,筆墨紙硯憑空出現。
他將一隻晶瑩的玉筆塞到她手裡,又把白紙鋪好,做完這一切,他直勾勾地盯著她,“會寫嗎?還是說你想我帶著你寫。”
她慌忙搖頭,執起玉筆在紙上規矩地寫起來。
謝芝凝視著她的側顏,秀麗的眉峰輕輕蹙起,眉毛濃密,睫毛如鴉羽般覆在眼下,隨著人的呼吸微動,再往下,鼻梁高挺,唇色微白,下巴圓潤。
他憑著心意用鼻尖抵在她柔軟的麵頰上,惹來她呼吸一滯,白紙上落了一個墨點。
“不準走神。”低沉的嗓音灌入她的耳內,她儘力忽略他的存在,繼續寫。
他一邊貼著她,一邊看她寫字。
她的字比起剛才的那封信寫得要好,大氣沉穩,一筆一劃都清雅方正,若說字如其人,看著這字,大概會認為其人是一個規矩守節的翩翩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