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婷的怨憤,在王雲珊眼中純屬莫名其妙。
不過她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了,王雲珊乾脆不搭理她。
不多時,於奶奶過來了。
她是何有福的老娘,為人和善,在南河村頗有威望。
鄉親們家裡嫁閨女,都是尋她梳頭絞麵的。
薑榆已經給她梳好頭,於奶奶便拿著木梳子,象征性在她頭上梳兩下,嘴裡念念有詞。
輪到絞麵的時候,王雲珊臉都被刮紅了,疼得不行。
於奶奶笑道:“就這一次,忍著。”
絞麵後上妝,塗了口脂。
王雲珊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還真不一樣了。
“吉時快到了,估摸著接親的就要來了,你先歇歇,最好不要喝水,不然等會兒不方便。”於奶奶在一旁提醒。
王雲珊給她塞了個紅包,“謝謝於奶奶。”
指望她媽給,那不可能。
薑婷冷眼看著這一幕,她心裡篤定王雲珊肯定是被人騙了。
林城暉是個傻子,十裡八鄉都出名,怎麼可能一朝恢複。
她倒要看看,等會兒王雲珊瞧見那個傻笑著流口水的新郎,該怎麼辦。
等著新郎過來接親的時間,王雲珊覺得特彆漫長,緊張得手心出汗。
不一會兒,她妹妹走了進來。
“二姐。”
這是王雲珊的小妹,叫盼娣。
她是杜大娘生的最後一個孩子,因為難產傷了身子,以後再也不能生了。
打一開始,王家養著盼娣就是要招贅的。
“我聽說你得了個暖水壺。”王盼娣一進門,目光便黏在了暖水壺上頭。
王雲珊直接斷了她的念想:“你彆想了,這是薑榆送我的嫁妝,我不會給你。”
王盼娣目露不滿,譴責看著她。
“家裡都沒有,你憑什麼帶過去婆家?你還沒嫁人呢,怎麼就開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王雲珊嗤笑,“我跟你,從來就不是一國的,就沒有胳膊肘往外拐這一說。”
帶走暖水壺,不為婆家,也不為娘家,純粹為了薑榆的心意和她自己。
“我以後可是要招贅的,延續的是王家的香火!這個暖水壺你得留下來,給我撐麵子。”王盼娣說得理所當然,她在這個家裡的地位一直比兩個姐姐高。
王雲珊冷睨著她,說出的話冷然又無情。
“王家的香火,與我何乾?除了姓王,我渾身上下穿的戴的,哪個是王家給我的?給你撐麵子,我圖什麼?圖我連個名字,都是為了弟弟取的,圖我連上族譜的資格都沒有,圖爸媽百年後墓碑上連我的名字都不能刻?”
王雲珊的聲音振聾發聵,這些是她潛藏心中已久的憤懣和不甘。
但這不是王家一家的錯,這是世道的錯!
她不甘,卻無可奈何,無法反抗,隻能逃離。
可逃離了南河村,嫁給林城暉,難道就不會是另一個被壓迫的牢籠。
王雲珊心裡還是迷茫,但她仍舊選擇嫁了。
王盼娣被震懾住了,低聲訥訥說了句:“大家都這樣,又不是隻有我們家。不給就不給嘛,這麼凶乾什麼。”
薑榆拍拍王雲珊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中。
“彆想太多,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新生活很快就要開始了。”
王雲珊彆開臉,揩去眼角滑落的淚水。
“我隻是有些害怕。”
“彆怕,好好過日子就行。”
薑榆話音落下,便聽見外頭一陣熱鬨聲。
“新郎來接新娘子咯!”
村裡的孩子都過來討糖吃,運氣好還能拿到五分錢的紅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