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榆從後門進二廠,悄摸摸去廠辦找鄭廠長說了幾句話,而後低調離開,沒惹人注意。
從東客來買了羊肉出來,在路上偶遇了蔣成懷。
看他步履匆匆,神色凝重,便知道是在為吳靜宜感到擔憂。
兩人打了個照麵,錯身而過。
蔣成懷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
“薑榆同誌!”
薑榆一頓,“蔣副科長有事嗎?”
蔣成懷呼吸略微急促,“我記得王茉莉是你表姐!”
“是。”她等著下文。
“能不能麻煩你幫忙說說情?她非要靜宜去坐牢,同是國棉廠的職工,何必鬨得這麼僵。”
薑榆揚眉,問:“你想把吳靜宜救出來,總得表出誠意。請問蔣副科長拿出了什麼誠意呢,賠禮道歉,還是賠錢?”
蔣成懷臉一僵,都沒有。
他隻是去醫院勸了幾句,鄧弘毅不但沒聽進去,還把他從醫院趕了出來。
見他這表情,薑榆還有什麼不明白。
她笑了,“都沒有,你不會還是空著手去醫院的吧?”
蔣成懷不由得有幾分心虛,訕訕解釋:“我也是一時著急,忘記買了。”
他滿心滿眼都是吳靜宜,哪裡想得起要買東西過去。
薑榆不得不說,他碰壁是活該的。
“蔣副科長,吳靜宜把我表姐打成這樣,先不說賠償,賠禮總該有吧?”
蔣成懷一陣頭疼,他剛去看了吳靜宜,她火氣大得很,恨不得把王茉莉撕了。
讓她道歉,難如登天。
“你幫忙說個情,我賠錢行不行。”
薑榆勉為其難道:“那行吧,我就跟你走一趟,不過不一定有用哦。”
但吳靜宜遲早都會出來,王茉莉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肯定會和蔣成懷提要求的。
她先叫蔣成懷去買了一些東西,連麥乳精都帶上了兩罐,算是極有誠意了。
如此來到病房門口,總算沒有再被驅趕。
“鄧科長,我來看看表姐。”薑榆放下手裡的蘋果。
這還是蔣成懷買的,被她借花獻佛了。
鄧弘毅臉色不太好看,“你表姐心情不好,你看看能不能勸勸她。”
薑榆覺得好笑,她可沒這個本事。
“蔣副科長托我做個說客,想跟表姐和解。”
鄧弘毅瞬間變臉,“你表姐都傷成這樣了,你讓我怎麼和解!虧得你還是她表妹,你以為茉莉稀罕這些東西嗎?錢財能換回她的健康嗎?”
他義正言辭指責著薑榆,為薑榆的做法感到心寒。
薑榆一時無言。
她說了蔣成懷剛才怎麼會臉色灰敗,覺得這件事沒有轉圜餘地。
合著是鄧弘毅根本沒和王茉莉通過氣,一心要把吳靜宜送去改造。
王茉莉稀罕錢財嗎?她可太稀罕了!
要是她聽見鄧弘毅說出這些話,把送上門的錢往外推,估計會氣死。
“鄧科長,蔣副科長是很有誠意過來的,至少讓他和表姐賠個禮道個歉,不然表姐心裡不高興,這病可養不好。”
鄧弘毅臉色緩和幾分,想著她這話有幾分道理,才給了蔣成懷一個說話的機會。
從他們談話間,薑榆得知王茉莉的耳朵聾了一隻,並不是完全聽不見。
“鄧科長,我表姐這耳朵醫生怎麼說,難道以後都沒希望治好了嗎?”
鄧弘毅臉色陰沉,“醫生說有希望,隻是要慢慢治。”
“慢慢治呀?那還好,至少有康複的希望。可表姐治病總得要錢吧,鄧科長現下得顧著老娘,哪裡有條件給我表姐治病呢。”
鄧弘毅眉眼一壓,“你這是什麼意思?”
薑榆微微一笑,“就是覺得鄧科長可以聽聽表姐的意思,也許她想要賠償呢。”
“怎麼可能……”鄧弘毅話音未落,便聽見病房裡傳來王茉莉的聲音。
“沒有個千把塊,你休想我鬆口把吳靜宜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