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實往往很殘酷。
“我離開部隊的時候,方桐還沒走,可在一次邊疆戰役中,他失去了一條腿,不得不退下來。他領了補貼,回了老家。”
可他上有老下有小,這筆補貼不夠他支撐多久。
如果不是實在撐不下去,他不會來開這個口。
“楊子是狙擊手,在部隊的時候百步穿楊,立功無數,可他最後被炸瞎了一隻眼。”
“小七是年紀最小的,他是一名出色的偵察兵。彆看他年紀小,這孩子跟猴兒一樣靈活,細致敏銳,後來傷了一隻耳朵。原本他退的時候有安排工作,卻因為聽力障礙,手差點被機器絞斷,廠裡不敢再留他。”
“還有鐵頭……”
薑榆極少聽見他提起部隊的朋友,一度以為他和他們聯係不深。
現在才知道,他把每一個人都放在了心上。
她安安靜靜坐在一旁聽著,時不時給予回應。
他輕描淡寫,但一言一語,都不足以形容出戰場的殘酷,以及殘疾戰士們退下來後需要麵臨的艱難困苦。
“你想把他們組織起來,去各個地方收貨嗎?”
賀庭嶽點點頭,“我事先打聽過,北城資源短缺,各方各麵都有很大的缺口。我不做大,能給他們一口飯吃就行。”
但無論生意大小,都需要成本。
前期幾千塊錢肯定是需要的。
薑榆點點頭,“那就做吧,反正咱們家有錢,夠你造的。兄弟們過來,就先讓他們住那個空房子裡,那邊屋子多,不擔心沒地兒住。”
她心裡想著,這樣一來,房子還是有些不夠。
要是以後有機會,她肯定是還要再買的。
賀庭嶽聽著她絮絮叨叨,幾句話就把戰友們給安排得妥妥當當,心軟得一塌糊塗。
“媳婦兒,謝謝你。”
薑榆沒好氣睨著他,“謝我什麼?”
“謝謝你不嫌棄他們。”
賀庭嶽深知,自己可以把那些戰友當成責任,卻不能拖著薑榆一起。
薑榆佯裝生氣,兩隻手叉腰,凶巴巴瞪著他。
“這麼生分,你今晚給我打地鋪去。”
賀庭嶽:“……”
得了薑榆的同意,賀庭嶽很快給他們去了消息,讓他們上北城來,連路費都給他們寄了過去。
這些人都極度信任賀庭嶽,隻等他來信,立馬就出發。
五月中,兄弟們便在北城齊聚一堂。
多年未見,想到那些並肩作戰的日子,心裡的苦楚堵在喉嚨,上不來下不去,紛紛紅了眼眶。
賀庭嶽帶著他們來到東民巷的院子,讓他們暫時在這邊住下。
看著整齊乾淨的房子,他們都不敢進去,站在門口不動。
“嶽哥,我們都是糙人,不用給我們住這麼好的地方,這個院子租金不便宜吧?”
賀庭嶽拍拍小七的肩膀,“這是你們嫂子的房子,她讓你們住,你們安心住下就是。”
小七連連後退,“那就更不能住了。”
其實來北城之前,他們心裡就很忐忑。
畢竟賀庭嶽現在不是一個人,他有家庭,未來還會有孩子。
多了他們這些拖累,嫂子心裡會不會有意見。
可走投無路的他們,最終還是來了。
從踏上北城這塊土地,他們的心就沒踏實過。
彷徨無助,迷茫又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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