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深深,一隻信鴿撲棱著翅膀飛到一處窗台前,腳上綁了一個小小的竹筒,裡麵的信紙被人拿了出來。
沒一會兒,鴿子飛走了,信紙讓人緩緩打開。
殿內所有的太監宮女低頭,謹言慎行利索做著自己的事,好似時刻繃緊一根弦。
令他們如此懼怕的對象,正是楚國剛登基的新皇,身為最底層的宮人,他們見證了權勢交替那一日的血腥和殘酷。
表麵上新皇不形於色,很好伺候,可實際上很難揣測他的情緒,朝堂犯事的朝臣上一秒還多有慶幸,下一秒就要人頭落地了。
楚陌然對宮人的懼怕好似毫無所覺,明亮的火光下,深不見底的黑眸裡,信紙慢慢被火光吞噬,隻餘一點殘渣。
柳言卿啊……
這個時間段,郡主倒是頗有閒情,私下居然還和男子私會,又是熟人啊。
楚陌然嗤笑出聲,不知是在嘲笑誰。
“越國此時的帶兵將領是誰?”他問。
殿內的大太監畢恭畢敬道,“陛下,目前是越國的鎮安侯,據說前陣子又加派了兩人。”
楚陌然是隨口一問,他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加派的兩個人正是將軍府的老幺和他除之心切的二皇子。
他又淡淡道,“去把兵部尚書給我叫過來。”
大太監道:“是。”
……
時間一晃,幾個月過去了。
越國和楚國的戰事仍舊僵持不下,雙方或許已然精疲力儘,但彼此都不願退後。
鎮安侯府內,一聲嬰兒的啼哭響徹窗外。
越氏思慮過度,還是早產了。
好在上天保佑,母子平安。
虞歡沉甸甸的一顆心總算擱下,相信遠在戰場的鎮安侯也能安心了。
一旁的小星望著郡主眼下的青黑,疲憊的麵容,心底歎了口氣。
太好了,這下郡主能好好休息了。
要說夫人孕期這段時間最勞心勞力的人是誰,當仁不讓是佳寧郡主。
侯爺不在,夫人懷有身孕,她身為嫡女自然要撐起一片天,即便是苦苦支撐,硬咬著牙也要站出來,撐下去。
吩咐好越氏身邊伺候的人,虞歡回到明珠苑,躺在自己的床上狠狠睡了一覺。
002望著她,始終沉默。
他不是沒勸過她,不要那麼累,不要太操心,畢竟一切自有定數。
她注定是他們生命的過客。
她是特殊的,劇情的確不停在變,可身處整個世界的大環境下,有些事情不是人為能乾預的。
有的人注定會消失,有的事注定會發生。
002的想法,睡熟的虞歡不得而知。
可開春的一則消息,好似契合了002所想,打得虞歡措手不及——
越國戰敗了,鎮安侯被俘,二皇子和李簡戰死沙場……
得知這一消息時,虞歡剛從越氏屋內出來,她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誰被俘了,誰又死了……
“我就知道,你會來。”
“郡主彆擔心。”
“越國會勝,鎮安侯會平安無事,郡主相信我……們。”
“好,我信你們。”
少年璀璨的雙眸和堅定的話語曆曆在目。
虞歡渾身僵住,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攥緊,開春的陽光傾灑下來,她隻覺得周身冷得發麻,冷得發寒。
周邊的下人們都低著頭,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