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此時的漁家村靜悄悄的。
村子裡的每一戶人家家裡皆是燈火全無,四下一團漆黑。
村長緊趕慢趕跑回村子,連中途休息也沒有,一到家,手忙腳亂地關好房門,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山林裡,村民們的尖叫和求救聲,他也聽見了,可他不敢回頭,不敢出聲,連呼吸都要壓著聲。
那些嗜血的活死人太可怕了
他們白天消失匿跡,竟真是藏在魚頭山上的墳地裡,那個人,那個人說的話是真的!
村長低垂著頭,沉浸在無儘的驚恐當中。
大堂裡,李豔紅提了盞燭燈出來,瞧見男人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知曉他還沒緩過神來,於是從身後推著他坐到椅子上。
“怎麼樣了?”李豔紅把燭燈擱置到桌麵,欲言又止地問他:“老李他們怎麼樣了?”
村長沒開口,提起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一杯接一杯,解了喉嚨的乾澀才低聲說:“什麼怎麼樣,就那樣唄。”
他的話含糊不清,明擺著不想多說。
這可把李豔紅急壞了,看著村長晦暗蒼白的臉色,心裡不由萌生一種不可置信的想法。
“難,難道,他們都,都沒回來?”
村長沒吭聲,像是默認了她的話。
一時之間,李豔紅甚至聯想到最壞的結果,那十幾個和村長秘密上山的村民全死了。
是的,秘密上山。
村長今天中午拉了村子裡的十幾個壯丁,私下秘密開了個會,他說放任活死人繼續殘害村民不是辦法,他知道活死人藏在哪裡,有法子能夠直接鏟除活死人,要村民們晚上七點到魚頭山下彙合。
為了不引起家人擔憂和恐慌,村長還囑咐他們不能將此事告知家裡人,對外隻說去村子外頭尋求救援。
李豔紅能知道這事,還是小兒子李滿透露給她的。
李滿年紀小,在父母溺愛的環境裡長大,性子也養的皮,其他小孩聽爸媽的話,五點前就回了家,李滿六點半那會兒都在外頭瞎逛。
最後,還是李豔紅把他領回家來。
一回家,李滿便把偷看到大人們在魚頭山山下彙合的事情告訴她了。
領頭的人正是村長。
活死人通常在夜間八九點出來活動,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了,村長專挑晚上帶一幫人上山,李豔紅當時就預感不妙。
如今,村長的沉默就是最好的證明。
十幾個村民,到頭來安全回來的
隻有村長一個。
這其中沒有貓膩和隱情,傻子都不信。
李豔紅對自家男人不說百分百了解,卻也明白他這人對人對事向來追求有利可圖,同意政府開發村子為景區是一回事,親力親為招待遊客也是一回事。
這一切,都是為了村子好。
同理,村長因此在漁家村的威信很高。
但凡涉及村子的安危,擾亂村子寧靜的事,他一律不允這些事發生。
小芳和遊客的死因詭異,近來村子裡被活死人咬死了不少人,僅剩的村民全都生活在恐懼當中,他依舊沒有報警求救的打算。
原因是,他認為這件事會破壞漁家村的聲譽,會影響政府對村子後續的開發和改造。
反正活死人隻在晚間出現,晚上不出聲,他們就散了,忍一忍就過去了。
後續,等政府那筆豐厚的拆遷款下來,他們拿錢從這裡搬走,萬事大吉,至於活死人這些危險物種,留給政府處理就好了。
該說不說,村長的目的代表村子裡的大多數人,不然他們也不會默不作聲,一起隱忍。
有錢能使鬼推磨,忍一忍就過去了。
大家夥全是這種想法。
所以,李豔紅不明白,為什麼村長要冒著被活死人發現的風險,硬要領著一幫人上山!
這和送死有什麼區彆?
她滿臉的疑惑,村長不是不知,他閉了閉眼,又睜開,神情多了點頹唐和無奈。
豆大的燭燈在燈罩裡輕微搖晃,燃燒的燭芯發出“劈啪”的響聲。
空氣沉寂了好一會兒。
哪怕室內除了他們夫妻,再無旁人,村長仍是把聲音放到極低,他說:“如果我不帶他們上山,今晚我們全家都要沒命。”
此話一出,李豔紅瞪大眼睛,心臟隨著搖晃的燭燈,猛地一跳。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全家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