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撲麵而來。
那如同擎天之柱的四手破沙而出,流沙自那壯碩駭人的強壯臂膀上流下,暗色的未知銘文與符號如同懸浮物般銘刻在祂的臂膀之上。
隨之而來的則是翻天覆地般的震顫,神隻的怒火往往會引動汙染區內的事物。
在那麼一瞬,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黃沙的惡意。
與豺狼軍士廝打的眷族們瞬間被大片流沙衝散了陣型,那擎天巨手狠狠的拍擊而下,不可匹敵的力量將眷族連帶扭曲膨脹的豺狼一同深深的埋入逆流黃沙之內。
隨著震顫聲持續,沙土中露出了山丘般龐大的頭顱,然後是深埋沙土內的半個身軀。
豺狼人的王者,吞並執掌流沙的地域神的半神。
祂的頭顱與豺狼軍士較為相似,不過毛發的質量與臉頰飽含滄桑與萎靡。
祂的周身攪動著神秘的符文,層層流沙裹挾著祂那格外乾枯的軀殼。
當看清這位山丘般大小的神隻後,秦悅發現了祂的皮膚之上充斥著些許灰白色的斑點暗塊,嚴重的地方甚至出現了硬質化,祂的身軀不同於強健的四手豺狼軍士,而是呈現一種萎靡枯萎,老態龍鐘的模樣。
“神隻難以泯滅……死亡對於祂們來說是個久遠的笑話,隻要意識尚存,便有複生之日。”
術士那平靜的聲音響起。
“難以泯滅的神隻們卻在腐敗的咒毒中紛紛隕落,吞並根源的詛咒灼燒掉祂們的一切,最終隻留下了崇尚規則的殘渣……”
“[黃沙]亦是如此,隻是拿了不該拿的東西……”
黃沙抬起頭顱,祂張開嘴巴哀嚎一聲,衰弱不僅僅侵蝕了祂的外表,更是侵蝕了祂的內在。
祂失去的不隻是四手豺狼珍惜的銳齒……
“腐敗的詛咒是一顆逐漸擴張的肉瘤……星界神隻也畏懼的變數。”
被“腐敗”侵染的存在似乎無法擺脫這種致命的詛咒,越是強悍的存在受到的反噬似乎越強大。
如果沒有秦悅這種瞬間舍棄血肉乃至整個身軀的覺悟,也就能理解為何逐漸失去感性的術士也會畏懼它了。
僅存的豺狼軍士們紛紛隱沒於沙塵之中,這裡已經不需要它們了。
偉大的王者將摧毀祂的敵人。
“啊……”
“我聞到了災禍的氣味。”
黃沙口中吐出的語言讓秦悅眉頭一挑,這種語言她聽過,這是術士曾用過的言語,而且大概率是她的母語。
這麼一隻看起來年齡就不年輕的老狼很顯然不可能是同時代的產物……
“不死的孽物……”
祂張開四隻巨大的手臂,那雙緊閉的眼睛緩慢睜開。
祂的眼眸是徹底破碎的,灰敗的色澤與裂紋將那雙失去淩厲的眼睛鍍上了衰亡的味道。
“我是黃沙。”
“為企圖踏入[塔]的野心者送上死亡。”
自主翻譯古老語種對於秦悅來說就像呼吸一樣簡單,不過她顯然對於這隻老豺狼口中的[塔]很感興趣。
祂看不見了,意識似乎也不太清醒了,祂的生命在秦悅眼中看起來很垂危,活力甚至不如初見時候的納維亞(豐沃)。
姆露口中的四手豺狼軍團是一群悍匪,任何入侵黃沙的生命都會遭受它們無條件的追殺攔截。
但這麼一聽,它們似乎是守護[塔]?的看門人。
而且豺狼的王者竟然與術士使用著相同的語言……這個即將破碎的女人似乎有著難以理解的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