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怎麼了?”
“讓我過去!”
燕重陽滿頭是血,他用力的推搡著攔在身前的後勤人員,糊滿血液與泥水的手掌弄臟了攔在他身前的後勤人員的服飾。
警笛聲與騷亂在他耳邊回蕩,烈火那劈啪劈啪的聲響讓他陷入恍惚。
他抬起頭,與那位攔在自己身前的大塊頭對上了眼睛。
他隻看到了畏懼與憐憫。
中年漢子的眼中倒映著他那還略顯稚嫩的身影,他看清了自己的眼睛,也看清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前麵是汙染區,我們的乾員正在處理詭異,很危險……普通人不能接觸汙染區。”
爆炸聲與交火聲讓燕重陽咽喉一緊,他那早已被災難與不幸磨滅的精神隨時麵臨崩潰,窒息感幾乎讓他難以呼吸了。
他無助的打量著周圍,一群群麵色嚴肅手忙腳亂的人員急促的清理著現場,一具具麵目全非的屍體被當場無害化處理。
被烈火灼燒的屍體中隱約傳來了不屬於人類的嚎叫聲,藍煙也掩蓋不了這些屍體自焚的痕跡。
火很大,濃煙幾乎侵染了每個靠近者的視線,人們的眼睛都是發紅的,或許是因為煙熏的。
兩名身著黑色製服的乾員抬著一位重傷的同事急匆匆的走了出來,那位傷員渾身是血,腰腹處被灼燒了一個深邃的大洞,皮膚也如同被腐蝕了一樣駭人,一些細密的不可名狀之物時不時的鑽出他的傷口,折磨著這位不幸的乾員,他的傷口處正在不可遏製的冒著火焰。
燕重陽看著他被抬上裝甲嚴實的救援車,而他那兩位同事又急匆匆的走了。
火越來越大了,煙也越來越濃了。
燕重陽久久的站在後勤人員的身後,看著他們用消防設施簡單的處理著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的自燃火。
熱浪灼燒著他的頭發,熱浪灼燒著他的心臟。
他跪下身子,脫力的手臂掉落一張染血的采購紙條。
[鹽半斤]
[陳米(劃掉)]
[新米五公斤]
[新麵粉五公斤]
[嶄新布料(家用津貼)]
……
[豬肉一公斤]
[糖果半斤]
他渾濁的瞳孔中充滿了麻木與絕望,火焰的倒影在他眼中跳動。
燕重陽灰頭土臉的臉頰被淚痕打濕,塵土與泥水和鮮血混合讓他看起來像個流浪漢一樣。
“我受夠這樣了。”
他站起身子,在身旁後勤人員失神之際,燕重陽就像脫韁的野馬一樣衝進了被烈火折磨的汙染區。
活著……活著……
好多人都念叨著活著,活著就好。
在六年前的災變時代他從來沒有感覺到活著是一種幸福。
像老鼠一樣渴求成年人殘留下來的食物,乞求不被選入外出探索隊伍……
“我什麼都能乾!我什麼活都能乾!交給我吧!”
這一路渾渾噩噩的波折早就擊垮了燕重陽的內心,他很自卑,但他卻很頑強。
日子剛有起色,手頭剛剛寬裕,馬上就要搬出這個破爛貧民窟了,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事物剝奪自己的幸福。
青山已經留了好幾次了,早t沒柴燒了。
在一眾呼喊與咒罵聲中,燕重陽迎著熱浪躲避那詭異的火焰,他急匆匆的朝著最偏僻的方向跑去。
留在地麵上的紙條被逐漸擴散的火區燒著了,它被熱浪翻了個麵。
背後寫著
[重陽哥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