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隻有一次。
他靜默著,眼前的事物如同虛幻泡影一樣,或許就是傳說中瀕死之後的走馬燈吧……又或者說他已經化為靈魂,正在緩慢的脫離這個世界。
當一切結束的時候,惶恐最終會化為釋然,就像身軀那飄若無物的觸感一樣。
燕重陽感受到了一股溫暖至極的潮流,將他包裹,將他淨化。
他的意識逐漸放空,就像喝下了孟婆湯一樣,重構……瓦解……
恍惚中,他似乎回到了過去。
高聳的鋼鐵大廈,車水馬龍的鬨市喧囂,桀驁不馴的時髦與溫潤含蓄的現代文化。
那時候的孩子們可不用考慮生計的問題,有飯吃,有衣服穿。
他牽著父母的手,與家人享受著夜間愜意的消食散步。
身邊掠過的人影不是在災禍中求存的探索者,茂密的林草也不是讓人迷失的異化植株。
父母那清晰至極的長相讓他難以釋懷,他已經快記不清他們的臉了。
“重陽……你要好好吃飯。”
“瘦……”
燕重陽流下了兩行熱淚,就像滾燙的岩漿一樣灼燒著他脆弱至極的靈魂。
恍惚中。
他的眼中浮現出一個身影。
一個女性模樣的身影,其身形被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黑霧裹挾著,如同雲霧一般,又如同潮水一般。
黑霧之中蠕動著不可名狀的事物,仿佛其中潛藏著擇人而噬的怪異。
她的身段略顯單薄,於黑霧中,隻能看到她那雙猩紅的眼眸,那雙眸子直勾勾的盯著前方。
一雙蠱惑人心的眼眸,猩紅之中似乎掩飾著扭曲的瘋狂。
燕重陽似乎有點呆滯,他的思維停滯了。
他仿佛直麵了一種難以理解的事物,透過那雙眸子,他看到了一種古老至極的生命形式。
龐大可遮天,抽象的黑色如同蠕動的花海,慈愛如母親的光澤給予人溫暖,一種超越理解的無私光輝照耀著他渾身所有的細胞。
他似乎在撕裂,他似乎在重組,他的身軀在呐喊,他的血肉在狂亂。
血色最終吞沒了他。
……
“為什麼會這樣……”
顧俊傑的聲音有些顫抖,眼前的事物讓他有些失態。
這似乎和他想象中的升華儀式有些差距……
顧俊傑是個極為特殊的個體,從最開始誤打誤撞成為自然誕生的駕馭者,他瀕臨了多次汙染擴大化,在秦悅的幫助下,他逐漸將自身的生命形態升華至了超凡生命。
直到不久前,他正式的成為了秦悅的眷族,得到了不滅眷族那超越常理但極為危險的力量。
不死並不代表著永恒,顧俊傑是知道的,殺死像他這種異常人類的方法就是徹底的狂亂。因此他早就和秦悅綁在一起了。
但燕重陽的身軀似乎有些……駭人。
他的血肉正在崩解,在重塑與崩解中不斷循環,扭曲駭人的場景看起來屬實不太正常。
濃鬱的血水幾乎糊滿了整個客廳,修複所產生的黑煙發出銳利的“嚎叫”,扭曲的熔岩綜合物與新生的血肉搶奪著燕重陽的軀殼,兩股實力懸殊的汙染正在抗衡。毀滅與新生在他身上展現的淋漓儘致。
“母親隻會越來越強大……她的恩澤可不是凡胎所能承受的。”
大裡增虛弱的說道。
“至少他不會死。”
顧俊傑歎了一口氣,他默默的補充道“隻是略顯痛苦。”
顧俊傑這幾天沒有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