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夜拿起繪製完成的線路圖,在郭旭揚的麵前抖了抖,“本宮的‘誠意’,郭少俠看到了吧?”
“蒼夜宮主打算如何毀劍?”雖說郭旭揚體質特殊且內功深厚,但此次他實在傷得太重又失血過多,周身斷碎的筋骨尚未續合,久坐支撐使得他的方額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他的雙臂仍難以抬起,但他沒有暗示身旁的姚葭接過海圖,而是不答反問,聲音並未因傷痛而阻滯低沉,“龍瀛絕非尋常利器,即便在下傷愈後以十成內勁揮湛盧劈之,想必亦不能斬裂缺痕。不知宮主是想沉劍於深海?抑或投之入熔爐?”
“怎樣都行!隻要想毀定能毀!”蒼夜的神情很激動,說話聲也大了許多,“郭旭揚你就直說,你同不同本宮合作?!”
“宮主或許不知,龍瀛劍此刻已不在‘黑袍’之手,而是被隗狸奪了去。”郭旭揚的心,一陣揪疼,他並不想提“風逸珪”這三個字。對方畢竟是教養他十數載的師父,在外人麵前,他不願過多非議,為其留足顏麵。更何況,這個曾經讓他無比尊敬的名字,而今,他實在難以啟齒。
“什麼!?隗狸奪走龍瀛?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郭旭揚微微點頭,沉聲說道。
那晚決戰過後,郭旭揚曾短暫轉醒,迷迷糊糊間,他看到了隗狸手中的龍瀛。此後在祆宇浡王等人口中,他也證實了“龍瀛易主”之事。蒼夜的確透露了很多絕密,作為回報,郭旭揚便將龍瀛現下之所在,如實相告。此事於蒼夜而言尤為重要,它非但給蒼夜指明了正確的尋劍方向,還可避免她因與風逸珪發生衝突而有性命之虞。
郭旭揚複道“若宮主所料不差,隗狸乃守島人。則在下猜測他得劍後,或已將龍瀛帶回瀛洲。如此,當可平息中原的一些風浪,島民亦有益處。”
“你不懂。”蒼夜苦笑著搖了搖頭,“你以為,龍瀛歸島便可無憂?我父能帶走龍瀛,彆人如何不能?據傳,千百年來龍瀛離島多次,乃禍亂根源。龍瀛劍必須徹底消無,否則惡咒不止!”
“蒼夜宮主,無論龍瀛劍能帶來多大好處,但‘劍’終究隻是死物。在下不敢妄言,毀龍瀛能否破除詛咒,然在下認為,‘人’才是根本。”
“郭少俠此話何意?”郭旭揚的話語,令蒼夜稍稍平複了心緒。
“此前,黑袍極可能以龍瀛劍主的身份,號令島民。如今他雖失寶劍,然西域、中原山迢路遠,他隻需將‘失劍’一事秘而不宣,島民依舊受其擺布。在下欲散播一則消息——黑袍已無龍瀛。宮主以為如何?”
“可以一試。”蒼夜緊繃的臉,終於有些緩和。她淡淡一笑,“想不到郭少俠還會擔憂我瀛洲島民的安危,都說你是仁人君子,看來不假。但隻可惜,興許用處不大。島民皆具大智慧,流言蜚語他們未必在意。畢竟很多時候,‘傳言’不過是‘背後推手’操縱的利器,為達目的可隨意編造,未必屬實。”
“宮主言之有理。”郭旭揚沉吟片刻後道“不如……龍瀛新主之名用‘渡夢聖主’?唐王府賞劍大會過後,世人皆識隗狸,卻不知‘渡夢聖主’為何意。若能點明守島人的名號,於島民而言,是一個‘明示’,可加大他們的信任。反之,江湖中人卻於迷蒙中難辨真假,也難拿‘失劍’的消息大做文章。”
他頓了頓,複歎道“但黑袍武功高絕,放眼天下難逢敵手。若他以武相逼,島民就算得知他已非劍主,隻怕也難脫身。是以,在下還需想些其它的手段。”
“說來說去,郭少俠是不打算廢掉龍瀛了?”蒼夜的臉又冷了下來。雖說她感念郭旭揚對梓鄉黎首的善意,然與她那心心念念的“毀劍”想法相比,這些都不算什麼。
郭旭揚蒼白的唇微微揚起,“宮主莫急。瀛洲島及龍瀛劍詭譎神秘,為世之長寧久安,在下確實想一探究竟。隻不過,如今形勢緊迫,在下需先回一趟中原。”
對於龍瀛劍,郭旭揚自有他的衡量。與其費儘心力地去砸碎一把劍,倒不如在一片亂局中多做些實事。若能助島民擺脫風逸珪,則他與蒼夜也算達成了某種“目標相同”的合作。
正如蒼夜所言,郭旭揚深知龍瀛之“害”。郭旭揚堅信這柄傳說中能左右天下的神劍,不應被天下人所左右。它若被奸邪暴虐之徒所得,是禍非福。即使大善之人偶獲龍瀛,也可能因得寶太易,而心生驕逸,忘卻初心。
是故,郭旭揚曾以木劍假龍瀛之名,吸引世人的目光,讓眾人均以為他為龍瀛之主,同時,以此探查師兄顧征的蹤跡。雖說此番舉動令他落入師父的算計當中,但的確對各方勢力,起到了很強的牽製作用。
穆劍裳將龍瀛帶離瀛洲時,中原尚處於動蕩期。但兩年後,隋文帝楊堅便統一中原,大興盛世。在四方太平、經濟昌隆、軍隊強盛的年間,江湖人很難生出“自己憑借某種力量,謀權篡位”的心思。然隋煬帝楊廣繼位後,民怨四起,諸侯叛亂。在各路番王占地為王、相互攻伐的烽煙下,“得龍瀛劍者可得天下”的傳言便足以令人為之瘋狂。而偏偏此時,郭旭揚已背劍遊走於江湖。直到郭旭揚所背木劍現世,唐王府、夏明王府、南梁王府等諸多勢力,才有機會借龍瀛之勢,拉攏他方,歸附於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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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內的五人在郭旭揚說完“要回中原”的話之後,都不再作聲。
郭旭揚見蒼夜雙唇緊閉,似是在做著某種權衡,他微笑著複道“宮主有段時日沒回‘卓君宮’了吧?不如與在下同回?倘若黑袍在中原各地安插了大量島民,你可相機施以援手。”
蒼夜看著郭旭揚,嘴唇微張,終是欲言又止,緩緩搖頭,“我……不去了。就算本宮念鄉梓之情,有解救之心,但他們又如何看待本宮?在他們眼裡,我蒼夜不過是個偷逃叛逆,欲除之而後快吧……本宮苦尋龍瀛劍三十餘年,現既知其所在,則不毀龍瀛,誓不罷休!”
她仰天長歎,“劍毀了,一切就都結束了吧?……娘,您在天有靈,會助我的,對麼?”
“宮主要出海尋島?這太過危險!劍既歸島,又何需急於一時?”郭旭揚勸道。
“本宮將派門內弟子先去探路,自會囑咐她們小心。”蒼夜將繪好的海圖塞給郭旭揚,“你若是圖利之輩,算本宮眼瞎!日後若有消息,本宮如何知會你?”
郭旭揚此次不再拒絕這張瀛洲島海路圖。他鄭重地說道“此圖關係到你與島民的安危,在下必定嚴守!過兩日,我會直去中原晉南片區。”他知道他的榕兒,在那裡等著他!
“淺議”寫文之十六
關於“角色、作者和讀者”。
哈哈!我終於寫到第三百章了!為自己點個讚先~~~~
繼續聲明“淺淺地議一議”係列,僅為“個人觀點”。喜歡的就隨意看看,不喜歡的請直走右拐。謝謝!
上一章“瀛洲海圖”寫完收筆的時候,我的腦子裡就閃出了一個畫麵一群帥哥美女坐船出海,來個“說走就走的旅行”。大家一路上燒個烤、跳個舞、喝個酒、唱個歌啥的,其樂融融,爽!
巧的是,我的一位老朋友最近也在看我的文,他也看到了最新的一章。他看完之後留言是不是下一步郭旭揚他們要南下出海了?
於是看到這裡,仿佛作者與讀者的思路產生了完美的重合,是個好事。但稍微跳出來後冷靜一看,其實不然。相反的,讓我想到了不少。
首先,出海是肯定要出的。龍瀛劍和瀛洲島被我在文裡拉出來遛了很多次,如果不出海,那是說不過去的。但相對於成型整篇小說的作者而言,讀者的著眼點,始終難以做到“點麵俱到”的“全麵性”。出海不是“下一步”,而是被排到了更後麵——這一點,寫小說的作者應該比讀者更清楚。
其次,我在寫完上一章就呈現出“一起出海”的畫麵,這讓我陷入了反思。因為這不是“下一章”該有的畫麵。我這個作者,差點就因為某段已設定好的劇情、已成形的某個畫麵這個“結果”,而搞岔了筆下角色所需經曆的“過程”。
不應該“用想要的結果去‘就’過程”。比如以下兩個角色,在“目前為止的情節下”,應該是
郭旭揚。以這個角色的視覺來看,瀛洲島是一個吉凶難測的地方,以他的人設,就不可能讓自己的愛人親朋同去涉險。就算後麵要出海,他肯定也隻想自己去。小說前麵很多章節都有“他試圖自己扛下所有”的橋段。若要寫“一起出海”的劇情,那也必須靠黃伊榕等人去“爭取”,而不是郭旭揚“邀人同遊、歡樂出海”。
蒼夜。這個角色滿腦子隻想毀劍,那麼她的一切行動就應該為尋劍和毀劍而服務。雖然她作為“合作者”且有破除詛咒的初衷,但她畢竟是瀛洲島的叛逃者,這重身份注定了她不可能和大家一起快快樂樂地“出海旅遊”,因為她害怕自己被島民當成叛徒給嘎了。
個人認為,一部小說首先應該是“角色”本身,其次才是“作者”的通篇運作,最後是“讀者”的共鳴感受。
作者要時時刻刻都融入到每個一角色當中去(不論是主角還是配角)。某一個角色,在“當時”的環境下,具有什麼技能?能力、思想、深度保持在哪個度?會做出和能做出什麼事?絕不應該做什麼事?什麼樣的性格特點?什麼樣的身份背景?什麼樣的喜好言談等等。個人認為,作者都有必要抓牢、記住。
角色的塑造者,首先應“是”這個角色,才能更好地“成型”這個角色,否則就很容易造成人設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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