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耐心等待並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上躥下跳試圖從宮裡和劉琮那邊打探消息的依舊是他東宮裡的長子。
他癱坐在椅子上,頹唐地歎了一口氣,嘴裡念叨著死去的亡妻。
“皇後,當年的事的確是朕有錯,可朕給太子的還不夠嗎?”
要說太子勾結外族謀逆,皇帝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這天下已經被自己親自送到他的手裡,他有什麼理由要費儘心思爭搶?
皇帝失望的是太子對他的不信任,劉琮不過是在宮裡住了五天,他就如此倉皇失措。
當初他問起雍州的兵權,自己毫不猶豫就把老三給調去彭城,還增加了東宮衛兵的兵力。
太子直接管理的東宮衛兵甚至可以和皇宮的禁軍抗衡。
就算做到這個地步,他也還是無法安心。
他心中煩悶,趁著最後一絲霞光前往了雲襄殿。
李貴妃早已盛裝打扮等候多時了,從中宮死後,皇帝十有八九都是歇在她這裡。
“陛下為何愁眉不展?說出來也好讓臣妾為您分憂啊。”
李貴妃妖妖嬈嬈地上前抱住了皇帝的腰,宮女太監對這樣的場麵早就習以為常,低著頭凝視光可鑒人的青石地。
“唉,社稷穩定、國富民安,朕本該高枕安臥,隻是有一事總是懸懸在念。”
李貴妃和皇帝相伴二十多年,無論大到國家政務,小到吃穿偏向,皇帝對她都是知無不言。
聽他這麼說,李貴妃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太子。
“是太子殿下出了什麼事?”她抬頭試探性地問道。
前幾天域兒進宮請安時就提到這事兒,說是太子擔憂劉琮因為軍功在皇帝那裡出了頭,看他們父子來往親密不似往常,要自己幫忙打探一二。
她當時向皇帝問起這件事時,皇帝隻說是為安撫他被奪去兵權的不滿,彆的是怎麼都不肯說了。
正因為這事兒,李貴妃在姚淑媛回宮的那幾天都收著沒敢給她擺臉色,就怕是他們母子有了翻身的跡象。
不過姚淑媛就在偏殿,皇上彆說去看她了,連提都不曾提起過。
要是真的想提拔劉琮,沒道理對他的親娘不聞不問。
淑媛是從二品,按理說有資格為一宮之主,可皇帝從來沒提過讓她遷宮,這次也放任她就擠在這個小屋子裡頭,吃穿住行一律不管,她那日的宮裝都是曾公公自行安排的。
可憐姚淑媛還真以為是皇上送她的呢。
如此種種下來,皇帝的態度就很明顯了,李貴妃立刻就轉告了自己兒子不必杞人憂天。
現在的情況也論證了這一點,劉琮得到的不過是一些金銀賞賜,和實打實的兵權比起來一點用也沒有,說到底還是吃虧。
但聽皇上這話音兒,怎麼倒像是太子惹了禍。
“都下去吧。”
宮人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內殿,皇帝攬著李貴妃在榻上坐下,心事重重地開口道
“當年因為你和皇後的事,那孩子隻怕心裡一直記恨朕。”
“陛下說什麼呢。”
李貴妃嗔他一眼,她年紀不輕了,但保養得當,皇帝心裡又喜愛她,自然能領略到其中美妙之處。
“太子殿下是您的兒子,隻有老子打罵兒子,這世上哪有兒子記恨老子的。太子殿下對您孝順著呢,您彆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