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櫃台後麵的老板看了我一眼。
小眼睛裡全是鄙夷之色。
“便宜點當然是坐港鐵或者小巴,有錢的話打的士啦。”
說完他繼續看報紙。
“那港鐵和小巴,怎麼買票?”b嘛?怎麼?你需要兌換港幣嘛?我這裡兌換不了的喔。”
他指著外麵:“出門左轉有銀行啦。”
“好,謝謝。”
我身上是有港幣的。
但不多。
打的士並非首選,於是我帶著堂哥和嫂子,坐上了一輛小巴去往油麻地。
雖然粵語我聽不懂,但好在繁體字我能看得懂。
舉目無親的香江,我們三個異鄉人。
一路上雖遭受無數白眼。
但卻還算順利抵達油麻地。
買了一份地圖,找到了我們要去的曾榮大廈。
這裡是肥祥的地方。
菲姐說他在香江撈偏門。
我不確信此人能否信得過。
但在沒有一個熟人朋友的香江,他是我唯一能夠選擇聯係的人。
來到油麻地,我們順利找到了曾榮大廈。
但因為不知道具體門牌號。
我找了一處報刊亭,撥通了那張紙上的電話。
“喂?哪位?”
接通了電話之後,傳來了一聲粗獷的聲音。
“我找肥祥。”
“肥仔,有人找你,又是個北佬。”
電話那頭接電話的明顯不是肥祥本人。
同時電話裡很嘈雜,既有叫罵聲,似乎還有女人嬌滴滴的聲音。
對方的說話的態度,讓我很有些不爽。
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沒過多久,電話裡傳來肥祥的聲音。
“哪位找我啊?”
“我叫陸文召,菲姐讓我來找你的。”
“嗷嗷...明白!了解!你在哪裡?”
“我在樓下報刊亭。”
“等著我,馬上下去。”
“好,報刊亭外,背著一個咖啡色背包的就是我。”
掛斷電話。大約幾分鐘後,我看到一個胖子,挪動著肥墩墩的身體。
從曾榮大廈上走了下來。
“哇,我丟。三個人啊,菲姐可真會給我出難題喔。”
肥祥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軍綠色的襯衫加短褲。
一邊抽著煙,一手拿著馬經。
“哈哈哈,沒關係。既然是菲姐的朋友,就是我肥祥的朋友。走啦,你們剛下船,我帶你們先去住的地方啦。”
肥祥迎上來。
顯得非常熱情。
下意識的想要拿過我肩膀上的背包。
我不動聲色的躲閃了一下:“客氣了,祥哥,我自己拿著行李就行。”
“好啦,一家人啦。我老婆還是你們的同鄉呢。”
在肥祥的笑聲中。
我們三個上了曾榮大廈。
這棟二十幾層的大廈,外麵看光鮮亮麗。
但裡麵卻是龍蛇混雜。
空間非常逼仄狹小。
電梯也老舊了。
坐上去之後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我們來到十五樓。
推開門整條走廊裡麵,全是粉紅色的燈箱廣告。
廣告牌上麵各種賓館名字。
我們三個剛出電梯,便看到兩個穿著睡衣,踩著人字拖的妖豔女人走出來。
肥祥拍了其中一個的大腿笑著調戲道:“小妹,還有三個鐘頭就做生意了,你怎麼還沒化妝啊。”
“死胖子,又吃我豆腐,我化不化妝和你有什麼關係。”
“你化妝好看點,客人們喜歡,我也開心啊。”
“你爛仔,彆想吃老娘豆腐,撲街啦。”
這胖子和女人雖然說的是粵語。
但我也從他們的交談對話中。
聽出了一個大概來。
立刻明白。
這曾榮大廈十五樓是做什麼的!
這不就是一樓一鳳啊!
堂哥鼻青臉腫,但也似乎意識到,這是個什麼地方。
目光躲閃,不去看那些美女。
而嫂子則始終低著頭。
烏黑的頭發遮蓋了眼睛,也是儘量不去看那些粉燈廣告牌,以及屋子裡走出來的那幾個妖豔女人。
肥祥看出了我們三個眼神當中的古怪。
立刻說道:“兄弟,不要害羞。我阿祥是這裡的負責人,我這裡雖然亂了一些,但安全。是不少你們這樣,南下朋友來到香江後的第一個落腳點。”
我儘量表現的淡定,說道:“祥哥,你這桃色風月生意倒是做的不錯。”
肥祥連連擺手:“哪裡哪裡,這馬欄可不是我的生意。是泰哥的,我隻是這裡的馬夫,陸兄弟,你可千萬不要看不起我。”
所謂馬欄和馬夫我明白是什麼意思。
“怎麼會,混飯吃嘛。我也蹲過大牢。”
“誒,在你們那裡叫蹲,在我們這裡叫進修。哈哈哈。”
肥祥摟著我,選了一間房。
“今晚就先住在這裡,明天一早,我帶你們去油尖旺逛逛。”
“好多謝。”我笑了笑,放下行李。
“不過,在這裡你不要亂跑。”肥祥友情提醒道:“曾榮大廈的馬欄是我們新記的字頭,但外麵窩打老道街上,還有彆的字頭。千萬不要惹麻煩。”
“放心,我心裡有數。”我笑著說道。
隻等肥祥離開。
一路舟船勞頓,嫂子和堂哥洗了一個澡,便躺在床上很快睡去。
我在房間裡找了一個簾子。
隔開我和堂哥他們。
今晚我睡沙發。
在確定了堂哥和嫂子完全睡著後,我一個人來到廁所。
打開了那個,我背了一路搶奪過來的背包。
我其實很好奇。
魚老到底要把什麼東西帶來香江。
然而,當我打開背包的那一刻。
我被嚇了一大跳。
因為在這背包裡麵,放著的,竟是一個密封嚴實的骨灰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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