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的一句話。
讓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看著白露。
她又再次低下了頭。
細碎的劉海,遮擋著眼睛。
黃豆大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從眼窩裡麵往下掉。
江湖之中,多為性情中人。
我想起來了那天在李聖世的公司。
馬昂是如何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將自己作為棋子,用他的一條命。
換來了我在李聖世身邊的信任。
縱然我與馬昂的交情,不算特彆的深刻。
最起碼在牢獄裡麵的那幾年。
我跟他,也頂多算的上是泛泛之交。
因為他這個西北的車匪路霸,根本在老莊麵前,沒有近前效力侍奉的資格。
所以我與他算不得相熟。
但這種放在古代被稱之為死士。
我不知道,馬昂與老莊私底下,達成了什麼交換與許諾。
但肯定,照顧白露是其中之一。
我替她把一麵用叉子卷起來,放在他的盤子裡。
看著她笨拙的樣子,拿起刀叉送入口中。
麵對海鮮意麵裡麵,半個巴掌大小的貽貝。
出生在西北,且在西北長大的孩子。
顯然有些抗拒。
我打了一個響指。
對服務生說道“拿雙筷子來。”
老外服務生愣了一秒。
但和電視裡麵的劇情不一樣的是。
受過專業培訓的服務員,並沒有嘲笑我。
而是真拿來了一雙金屬的筷子。
我遞給白露“吃飯怎麼舒服怎麼來,沒那麼多講究。”
白露輕輕點了點頭。
她的確是一個讓人可憐的姑娘。
從小寄人籬下。
父母都不在身邊。
我十分能夠理解她的心情。
從小是被堂哥表姐之類的環境裡欺負,白眼長大。
因為無父無母,所以誰人都可以踢一腳,打一拳。
隨便任由人欺負。
因為我的父母,從小也不在身邊。
所以,我最為清楚,她的童年。
便是我的經曆。
“你爸”
我猶豫了一下,才說道“的確已經不在了。”
吃著意麵的白露,並沒有停下筷子。
而是扒飯的速度更快了。
她低著頭,幾乎要把臉埋進盤子裡。
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卻又令人心疼的是,她要強忍著不哭出來。
我拿出餐巾紙,遞給她“你想哭就哭,彆忍著。”
她無動於衷。
繼續吃著一盤,早該吃光的意麵。
這是高檔西餐廳。
我卻還是拿出來了一根香煙點燃。
服務員這一次終於衝我,投來了鄙夷的白眼。
可我卻拿出來一摞鈔票,很傻逼弱智的用英文對他說“彆打擾我。”
服務員開心的拿過錢離開。
我把桌子上的餐巾紙,又往白露麵前推了推。
開始了語重心長“眼淚這東西最不值錢,彆忍著。
我小時候被人欺負了,被人戳脊梁骨說沒爹沒媽的時候,我也和你一樣,哭的時候都不敢大聲哭。”
我猛吸了一口香煙。
吐出一口煙霧。
一旁不遠處,兩個香江女孩,聽著我北方的口音,投來鄙夷的眼神。
一邊故作高傲的拿手驅散麵前的煙霧。
一邊用粵語對我指指點點一番評頭論足。
我無視了那些鄙視我的人。
專心致誌的勸說著麵前的姑娘。
“我知道,一個從小一個人長大的孩子,都會覺得哭是懦弱的表現。”
“所以我們這類人,不願意讓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麵。”
“但我可以向你承諾,你爸雖然不在了。
但從今往後,我會把你照顧的很好。
像自己的親妹妹一樣。”
白露低著頭,仍然不讓我看她的眼睛。
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最後抽了一口香煙“所以,想哭就哭,想喊就喊出來吧。”
當我把這句話說完。
哇的一聲。
白露終於再也忍不住。
大聲哭泣了起來。
未滿十八歲的小女孩。
縱然為了生存,為了不被人欺負。
在外人麵前表現堅強。
甚至或許她早已知道,他的父親已經死了。
並且是間接死在我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