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江清月的解釋,顧懷錚忍不住再次陷入了沉思。
自然而然也就想到了這一趟他回京城的所見所聞。
沒錯,京城的繁華的確是其他地方無法比擬的。
但是那繁華卻隻局限在京城城內,集中在那些王權貴族的四周。
而京城外的城牆下到處都是前仆後繼的流民,烏泱泱地一大片,趕都趕不走。
不僅如此,城外的各個要道兩邊,也處處可見餓死的白骨。
城外百姓垂死掙紮,城內的達官貴人卻歌舞升平。
朝堂中更是如此,大家每天的正事不是商議如何安置流民,而是如何能保住疆土。
如何巧立名目,好收更多的稅上來,以此緩解兵馬糧草的問題。
至於城外的慘狀,或許他們不是不知道,隻是裝看不見罷了。
下麵的官員如此,高堂之上更是如此。
這個朝廷,真是從上到下都爛透了。
想到這,顧懷錚不由得重重地歎息一聲。
隨即苦笑道:“我承認,宋公子之前和我說的句句屬實,可此事事關我顧家滿門聲譽,非同小可,需我父親點頭方可。”
見他終於動搖,宋硯和江清月忍不住相視一眼,滿是意外之喜。
“那是自然,還請顧將軍儘快寫好家書,我會安排人親自交到顧老將軍的手上。”
顧懷錚扭頭看了一眼江清月,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我現在就回去寫,你們隻需按我說的便可安全將信交到我父親手上。”
......
另一邊。
顧鶴庭自打那晚寫好奏章之後,便一直在等兒子的消息。
這些天,不管內心多麼著急,也都一直按兵不動。
一開始,他還是很坦然篤定的,時間越久,心底便開始發毛起來。
這天,他正一個人在書房裡來回踱步。
忽然看見顧懷錚手下副將裴越走了過來,便按捺不住激動地問道:“可是懷錚有消息了嗎?”
裴越當即便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這是顧將軍昨夜派人送來的信,還請顧老將軍過目。”
顧鶴庭一聽,當即便飛快地接過信打開看了起來。
隻是越往下來,臉色便越是陰沉。
當即便連忙將裴越叫了下來,“守在外麵,不要讓閒雜人等靠近。”
待門關上,顧鶴庭這才連忙回到座位上,又帶著滿腔的疑惑從頭開始看了下去。
他本以為,兒子這封信一定講得全是裡應外合之計,或者是什麼絕妙的破城計謀。
所以一開始才會那麼激動。
沒想到看到後麵,竟然是來勸降的?
沒骨氣的玩意!
想讓他們顧家人投敵,門也沒有!
讀完之後,顧鶴庭氣得直接一把火將信給燒了個一乾二淨。
等氣稍稍消了一些,這才開始細細思慮起來。
以他對兒子的了解,他顧懷錚絕不是那貪生怕死之輩!
所以到底是因為什麼,這孩子才會寫下這封信?
難不成是在江都府內被人下了蠱術?
顧鶴庭百思不得其解,但不妨礙他做決定。
顧懷錚想投敵,除非先從他老子的屍首上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