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阮清這麼說,就有人真信了。
畢竟她來上京城時已經十四,自是沒有什麼幼時閨蜜。
而才過十五就進了侯府,後來又成了寡婦。
再後來,即便與謝遲如何私會糾纏,也從來沒落在外人眼中。
從海神號到禁苑,再到恒山,她始終是以一個低微的身份,隱在眾人之中,除了旋渦中央的那些人,沒人真的知道她都乾過什麼。
所以,化煞那一套說辭,外人的確是深信不疑的。
在他們眼中,阮清不過就是個走運的寡婦,生得美貌了些,又恰巧人在宮中供職,入了太後的眼,這才白撿了個捷足先登的機會,入了東宮。
就連崔夢因,也差不多是這麼想的。
寡婦嘛,自然是懂得如何在床上伺候男人的,這一點,她自認暫時比不得。
但她經過幾次與阮清打交道,心裡確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阮清是怕她的,並且十分害怕會得罪了她,讓自己將來沒有好果子吃。
此時,樓下第一場球賽已經開場。
貴女們湧到窗前,簇擁著崔夢因,爭著讚歎太子英姿颯爽,神勇無比。
崔夢因看著謝遲在下麵馳騁,也是心頭一熱。
之前答應入宮,隻是為了完成家族的使命,而現在,她卻是有點喜歡他了。
下麵打得熱鬨,叫好聲連天,場麵甚是激烈。
崔鎮雖然腿是瘸的,但是絲毫不妨礙他在馬上將心狠手辣發揮得淋漓儘致。
一場下來,謝遲那一隊險勝。
樓上的貴女們個個都看得緊張心跳,臉蛋兒紅撲撲的。
可大夥兒一回頭,見阮清一直坐在桌前,淡粉色的衣裙外,披著太子的外袍,無聊地剝瓜子。
寶藍色繡著蟒龍紋的袍子,滾著金邊,就那麼隨意地拖曳在地上。
她細嫩的手指,一顆一顆仔細將瓜子剝好,又放進一隻琉璃盅中,不緊不慢,絲毫不為樓下的精彩所動。
崔夢因從窗邊回來,飲了口茶。
剛才太激動,喊得口乾舌燥的。
“阮妃姐姐既然都來了,怎麼不看看呢?多熱鬨。”
“看不懂。”阮清懶得跟她解釋太多,索性隻說不懂。
結果,這些人又信了。
好些個千金小姐,站在她身後,相互之間輕蔑嘲笑的眼神亂飛。
果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寡婦,看不懂也正常。
不像她們,每年春秋兩季,這馬球,誰還不要打上幾場?
麻雀就是麻雀,即便飛上了枝頭,也成不了鳳凰。
崔夢因看著阮清剝瓜子仁兒,“姐姐這是做什麼呢?”
阮清抬眸,衝她笑了笑,“攢著。”
後麵那些小姐貴女又用帕子掩著唇,差點笑出了聲兒。
人窮真是乾什麼事兒都小家子氣。
她們打小吃瓜子,若是想一把一把吃仁兒,都是有下人給剝好了奉上來,誰舍得用精心保養的指甲去剝那玩意啊。
於是,就有人按捺不住,躍躍欲試了。
畢竟幫著未來太子妃打壓了這個寡婦,絕對是功勞一件。
有個膽大的,甚至坐到了阮清旁邊。
大夥兒今日來觀球,都是主子們上樓,奴婢們在外麵候著。
阮清身邊沒人,也沒人幫她撐場麵。
她們一大夥子,有恃無恐。
可是,太子次妃,再次也隻是僅次於太子妃,在宮裡,或許不夠貴重。
但在外麵,君就是君,臣就是臣。
沒有賞座,卻公然坐在她身邊,與她平起平坐,就不僅僅是欺負,而是僭越,就是挑釁皇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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