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當人將死之時,腦海中會閃現一生中所有經曆之事,而正在心口刺痛向全身擴散之際,慕雲卻隻回憶起先前的十載學藝時光,眼簾中仿佛又出現了那張冷若冰霜的絕美麵龐。
果真朽木不可雕也,倘若師父知道她十年心血的確白費,總還會落幾滴眼淚吧?或者僅僅是歎息一聲,從此便完全忘卻這段塵緣,再不念及她這名忤逆無知的徒弟呢?
如果之前聽了師父的話,將那“死硬扛揍”的光明神訣參悟透徹,不知今日能否躲得過這場死劫?
四絕真義尚未領悟,你又如何小成?這兩者之間究竟有何神秘聯係?
腦海中忽然間閃過一線靈光,早已遺忘在角落裡的盲點,竟在劇烈的痛楚下豁然開朗。
求生的意誌霎時熾烈燃燒,化作日耀般閃亮的華芒,將滿心絕望驅得煙消雲散。
一種奇異而神妙的感覺倏地蘇醒過來,伴著沛然真元自在流轉,索命寒刃還未及穿心,便被一道柔和沉凝的氣勁生生滯住,隨即不受控製的一偏,嗤啦裂帛聲中向側方滑了開去。
黑衣刀者再沒料到自己這必殺一擊竟會落空,身形更被奇異的旋勁帶得完全沒法自主,正在腳下虛浮、驚駭莫名之際,肩頭又中了慕雲一掌。
這一掌打得黑衣刀者肩胛骨險些碎裂,胸中氣血翻騰如沸,悶聲慘哼中借勢一個倒縱,蹬蹬蹬連退十幾步才拿樁站穩,伴著粗沉的喘息和劇烈的心跳,額頭上也布滿豆大的汗珠。
慕雲出指閉住傷處附近的穴道,這才深吸了一口氣,盯著黑衣刀者道“說實話,我很想謝謝你。”
黑衣刀者眼中掠過一絲訝異,一麵凝神皆備,一麵喘息著道“什麼意思?”
慕雲活動著筋骨,麵現冷笑的道“不過謝你也沒什麼意義了。”
黑衣刀者心頭一震,訥訥間隻聽慕雲接著又道“因為,今日留你不得。”
慕雲一語落定,便即欺身而上,手中短笛化用劍招分心便刺。
黑衣刀者氣血未複,而且內力不及,當下哪敢強攖其鋒,閃身飄退同時抖手射出幾支梅花針,打算稍阻慕雲的攻勢。
孰料針芒還未近身,便被一道無形旋勁逼得全部失去方向,隻從慕雲身側滑了過去。
黑衣刀者大出意料,眼見短笛霹靂電閃般刺到胸口,萬般無奈之下隻得揮刀去格。
那紫芒寶刀先前吃了短笛一擊,早已微現裂紋,此時雙方再一較力,隻聽劈啪脆響,寶刀竟然當場碎斷。
黑衣刀者既驚且駭,百忙間雖然借勢險險抽退,胸前卻被劍氣透及,內息運轉也愈發窒悶難當。
慕雲得勢不讓人,短笛一掠再斬黑衣刀者咽喉。黑衣刀者眼神一凜,手中忽然多出一口精光燦然的雪亮短劍,間不容發之刻堪堪抵住慕雲的短笛。
這短劍通體不過七寸有餘,卻分明透出一片森寒煞氣。鋒刃之上微帶血跡,正是方才幾乎刺穿慕雲心臟的利器。
慕雲打眼覷得分明,胸中更覺一陣恨意翻湧,短笛之上真力再催,霎時隻聽叮的一聲輕響,那短劍不及短笛堅韌,生生被擊出一個月牙形缺口。
黑衣刀者悶哼一聲,腳下踉蹌著連退數步,驚異的目光中更透出無限痛惜之意。
慕雲本待繼續逼殺,但忽然看到黑衣刀者如此目光,心中倒不由得有些觸動,收笛站定之際冷冷的道“你想不想死?”
黑衣刀者盯著慕雲,恨恨的道“我即便是死,也不會死在你手上。”
慕雲沉哼道“果然硬氣,那你自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