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交接便是強招對撼,霍功固是務求一擊斃敵,慕雲也有意一試自己如今的能為。
霎時隻聽砰的一聲巨震,霍功隻不過身形微晃,慕雲則微退半步,顯然還是力屈一籌。
台麵之上雖然強弱分明,但兩人於敵我實力先有定見在心,此刻的觀感著實大相徑庭。
霍功躋身刀劍封疆六大猛士之列,在江湖上橫行無忌,向來罕逢敵手。這時萬沒料到自己蘊含九成真力的一擊,竟然奈何不了麵前這其貌不揚的愣頭小子。
錯愕之下激起滿心暴戾,霍功瞬間打定主意,今日必須誅殺慕雲,以免日後成為大敵。
反觀慕雲雖然機緣巧合解除煆筋鎖脈手之困,但一直沒有機會印證功體是否恢複完全,方才以硬碰硬,結果隻是稍落下風,著實讓他心中大定,意氣風發之下再無半分顧慮,隻待與強悍對手一決雌雄。
兩人均知此番遭遇勁敵,再出手便謹慎許多,不再是純粹的以力相抗。
慕雲有意搶占先機,當下運起雲雕擒造化身法,配合雙手指爪齊出,以靈巧功夫閃襲霍功周身要穴。
霍功雖然身形魁偉,運轉趨避卻不見半分遲滯,一拳一掌莫不力逾千鈞,進退之間又揮灑自如,全無招式用老,乃至空門乍現之時,端的是盛名之下無虛士。
須臾十幾招拚過,慕雲眼見難占上風,轉念間另辟蹊徑,攻守招式隨之瞬變。但見他拳起三千雷動,掌覆巨翼垂天,沛然真力儘化鵬展萬裡之勢,赫赫威壓足令風雲變色。
霍功見慕雲再展奇能,驚異之餘不免見獵心喜,當下同樣振奮精神,用心揣摩他的拳路。
堪堪又鬥過十幾招,兩人仍是旗鼓相當,但霍功更加顯得遊刃有餘。
慕雲覺出自身能為略遜霍功一籌,空手對敵並無勝算,正自思忖如何扭轉形勢之際,便聽霍功冷厲的道“看來小子出身昆侖派,但武功路數另有傳承,與那幾名雜毛全不相同。”
“想必你並非昆侖本派的弟子,那究竟是仗了誰的勢頭,敢跟我們刀劍封疆為敵?”
慕雲吃了一驚,出招略緩同時,皺起眉頭道“原來霍爺是刀劍封疆的人,在下真是失敬了。”
霍功剜了慕雲一眼,分明不屑的道“好個孤陋寡聞的無知小子,難怪你敢來捋虎須,敢情連霍某的威名都沒聽過。哼……俗話說不知者不怪,你若識相的話,便趁早置身事外,免得平白賠上性命!”
慕雲察言觀色,情知霍功所言非虛,一時之間進退兩難,一麵謹守門戶,一麵訥訥的道“多謝霍爺寬宏大量,可在下聽聞貴處已經和雲頂蜃樓化敵為友,霍爺為何還要趁夜劫殺詠月姬呢?”
霍功呸了一聲,橫眉立目的道“小子恁地多管閒事,難道不知江湖上爾虞我詐,是敵是友全憑一念之間?刀劍封疆和雲頂蜃樓終歸水火不容,今夜霍某正要拿這丟儘父執顏麵的賤人祭旗。”
這位仁兄儼然理直氣壯,說得義正詞嚴,他身後的穀冰月禁不住花容慘變,霎時隻覺悲苦莫名。
慕雲心中飛速權衡利弊,終是輕歎一聲,隨即收招疾退,低頭抱拳為禮道“承蒙霍爺提點,在下跟貴處的範公子有過數麵之緣,對他的絕世風采著實仰慕得很。”
“如今既然知道是貴處之事,在下的確不好插手,後續如何處置詠月姬,聽憑霍爺決斷。”
霍功對慕雲的能為畢竟有幾分忌憚,自然樂得就坡下驢,撤招同時乾咳一聲道“小子果然識時務,這樣倒顯得霍某不近人情了,也罷,待我先將這賤人整治一番,再交給你報仇雪恨如何?”
慕雲眼前一亮,興奮之餘一躬到底道“霍爺不愧為蓋世豪傑,如此宅心仁厚、雅量寬宏,著實讓在下衷心欽佩、感恩涕零。這次得到霍爺成全,在下日後必定有所補報,縱然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霍功哈哈一笑,連連點頭道“不錯,你這小子有點意思,難得對得上霍某的脾胃,不如咱們兩人拜個把子,日後無論遇上什麼難事,都有大哥罩著你。”
慕雲簡直受寵若驚,詫喜之下結結巴巴的道“當真?!這……在下何德何能,哪裡值得霍爺如此垂青,咳……霍爺不是在消遣在下吧?”
霍功神色一整,走近之際意興勃發的道“霍某一片赤誠結交,平白消遣你做什麼?”
“小子若是願意,便立刻給我改口,休要婆婆媽媽的惹人厭煩。”
慕雲聽罷禁不住臉上發燙,當即作勢下拜道“承蒙大哥不棄,那在下——咳……那小弟厚顏高攀了。”
這廂慕雲尚未拜倒,霍功已經一個箭步衝上前來,伸出雙臂將他扶住,跟著縱聲大笑道“賢弟不必這麼多禮,咱們兩人今後便是過命的交情,互相之間再無彼此之分。”
片刻之前還在生死相搏,這時卻已經義結金蘭,當真是好一派兄友弟恭的和樂景象。
僵立在一旁的穀冰月看在眼裡,隻覺心底陣陣發冷,一時之間不知應該為誰感到悲哀。
驀地隻聽慕雲驚咦一聲,滿麵錯愕間期艾著道“你……大哥為何突然製住小弟的腕脈?可是懷疑小弟方才所言有不儘不實之處?”
霍功瞬間換了一副神情,得意之餘鼻中冷哂道“賢弟啊賢弟,沒想到你長得其貌不揚,內裡倒真是個誌誠君子,大哥記得方才跟你說過,江湖上爾虞我詐,是敵是友全憑一念之間,這話你聽進去了嗎?”
慕雲似是一怔,麵現苦笑的道“大哥的諄諄教誨,小弟自然牢記在心,但你我剛剛化敵為友,互相之間也稱不上水火不容,大哥為何還要如此苦苦相逼?”
霍功愈發哂然,當下搖搖頭道“不是大哥非要苦苦相逼,怪隻怪賢弟銳氣太盛,根本不知收斂,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大哥怎能留下你與我爭鋒?”
慕雲聽到這話,不禁忿然作色,針鋒相對的道“大哥未免太過強詞奪理,明明是你提議將詠月姬交給我報仇雪恨,怎麼事到臨頭,反而成了我不知收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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