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司馬禦語帶讚許,聖媗師太謙遜的道“貧尼自當儘力而為,準備充足卻不敢當,今日難得適逢其會,還請司馬掌門多多指教。”
司馬禦灑然道“切磋幾手倒也無妨,不知師太打算如何比鬥?”
聖媗師太咳聲道“司馬掌門位列‘神州七劍’,劍道修為當世無雙,方才見你連挫群雄,委實名不虛傳,貧尼不揣鄙陋,想以這柄‘浮玉’領教高招。”
天目山位在浙皖交界,雄踞黃山與東海之間,正是“龍飛鳳舞俯控吳越,獅蹲象立威鎮東南”,山中峰巒疊翠,古木蔥蘢,有奇岩怪石之險,有流泉飛瀑之勝,素負“大樹王國”“清涼世界”之盛名。
天目山有東西兩峰,東峰為大仙頂,西峰為仙人頂,兩峰之巔各天成一池,宛若雙眸仰望蒼穹,故而得名“天目”。
漢時道門大宗張道陵曾在天目山修道,晉時佛門亦在此生發,乃是韋陀菩薩的道場。
天目派則始於五代亂世,由佛門劍俠清玨師太創立,這位清玨師太原是李唐皇族,國破家亡後流落江湖,幸得世外高人傳授武藝,才在亂世之中逆勢而起,以手中長劍濟世救民,稱得上巾幗不讓須眉。
清玨師太五十歲時劍法大成,於天目山開宗立派,建立韋陀禪院廣收門徒,同時暗中謀劃恢複李唐王朝。
無奈天下大勢不可逆轉,陳橋驛真龍黃袍加身,一舉掃蕩六合,結束五代亂世,開創大宋王朝。
清玨師太自知天命難違,大宋立國不過半年之後,她便在禪房中溘然長逝。
蓋因天目山古稱浮玉山,清玨師太所創劍法便稱為“浮玉劍法”,貼身佩劍即是“浮玉”劍,此後成為曆代掌門的權柄信物。
司馬禦對天目派的源流頗有了解,這時微頷首道“本座曾與頤勝師太切磋,貴派的浮玉劍法奇招迭出,著實令人耳目一新。聖媗師太要與本座鬥劍,足稱勇氣可嘉,本座成人之美,你儘管進招吧。”
聖媗師太吸了口氣,翻腕拔出背後的“浮玉”劍,朗聲回應道“既然如此,司馬掌門恕貧尼占先了。”
話音方落,聖媗師太足下一點,身形陡然欺近過去,劍鋒漾出一抹銀虹,直取司馬禦咽喉要害。
司馬禦儼然氣定神閒,直至對手劍鋒迫近三尺之內,才無比瀟灑的劍指一劃,霎時隻聽鏗鏘震耳,那柄“霄河”離鞘而出,堪堪迎上寒氣逼人的“浮玉”。
聖媗師太雖有早有預見,但當雙劍交擊之刻,她仍然覺得虎口巨震,險些拿捏不住劍柄,驚佩之餘劍隨勢轉,陡然振出三點銀星,分取司馬禦前胸和兩肋。
司馬禦洞若觀火,早已覷破虛實,“霄河”折衝向下,飛斬聖媗師太手腕。
這一劍後發先至,堪稱迅若雷霆,而且還以攻代守,深得“圍魏救趙”之精髓。
聖媗師太若不變招,等於自行把手腕湊向鋒刃,但她心中早有定計,驀地放開手中長劍,同時左手向前一抄,正好接住“浮玉”劍柄。
原來這正是浮玉劍法的精髓之一,名曰雙手幻劍,招式機變百出。
聖媗師太反應神速,換手進招殊無澀滯,攻勢更增三分迅猛,修為已隱隱淩駕授業恩師,也難怪頤勝師太能放心授予衣帛。
正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司馬禦暗暗點頭,更有見獵心喜之感。
禦劍之術勝在以遠製敵,倘若司馬禦認真應對,以聖媗師太的能為,其實並無近身之機,但他此戰有意喂招,並不急於求成,“霄河”圓轉自如,由劈斬轉為揮格,不及霎眼間正好撞中“浮玉”劍身。
快隻快了那麼一瞬,可正是這電光石火的一瞬,儘顯劍道宗師風範。
聖媗師太閃念間竟有種錯覺,若是她這一招再快半分,便能當場刺中“西疆劍帝”,心中不免暗叫可惜,但信心和戰意都隨之大增。
旋即隻聽聖媗師太一聲清叱,連環快劍招招逼命,險峻殺招層出不窮,一股腦向司馬禦招呼過去。
司馬禦神色波瀾不驚,劍指擘劃間沉著應敵,“霄河”往來縱橫突衝,仿佛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光網。
聖媗師太徒然占據攻勢,卻根本無法突破司馬禦的防守,心念電轉間腳下瞬動,整個人像陀螺似的,繞著對手飛速攢刺,霎時隻見劍光大盛,森寒銳芒耀眼奪目,隻不過眨眼之間,便已刺出一十八劍。
此招喚作“千岩競秀”,是浮玉劍法的頂尖殺招,天目派開宗立派數百年,練成此招者不過十人,即便頤勝師太也隻能刺出一十六劍,直至圓寂都耿耿於懷,聖媗師太孤注一擲,正是畢生修為之所聚。
司馬禦臉上露出欣慰之色,神念動處再展禦劍絕學,一片叮當震響之中,唯見“霄河”飛舞如龍,聖媗師太誌在必得的一十八劍,無一例外全都铩羽而歸。
眾人見狀齊聲喝彩,聖媗師太則心悅誠服,自知此戰絕無勝理,卻也不想就此認輸。
畢竟能與“神州七劍”中人過招,的確機會難得,聖媗師太放下勝負之心,繼續施展浮玉劍法,招式更見幾分灑脫。
司馬禦依舊采取守勢,見招拆招愈顯從容,戰況乍看十分激烈,但明眼人都心中有數,隻聽衛廷裳輕笑道“這位聖媗師太修為不差,可惜浮玉劍法並非上乘,雙手幻劍稍露破綻,免不了為敵所趁。”
慕雲心中也做此想,點頭輕聲道“看來司馬禦是有意拖戰,否則早已乾脆利落贏下此局,這是在賣天目派的人情了。”
小雷嘻嘻一笑道“可不是麼,這家夥貌似冷硬古板,沒想到也會憐香惜玉。”
“姓賈的狗頭暫且不說,那‘鬼蛛’裘胥白一招落敗,真是明晃晃的厚此薄彼呀。”
慕雲和衛廷裳相顧莞爾,此時倏聽聖媗師太清叱入耳,“浮玉”劍抵隙突刺,勢如毒蛇吐信,奇襲司馬禦脅下要害。
這招“瑤池奔駿”勢道勁急,聖媗師太已將真氣逼上頂峰,隻見“浮玉”周身劍氣激蕩,泛起一片金色華芒,恍惚竟似清玨再世,帝女威淩震懾十方妖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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