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不緊不慢地從歐陽尋的小彆院裡踱出,蕭聰步履輕盈,沉著而又穩健,而相比之下小雜役的步伐卻更顯拙笨和失衡。
蕭聰蹙眉,開始嘗試運轉自己的功法以乾預小雜役的氣息,但幾番嘗試,發現竟無濟於事。
“這絕不是病!”蕭聰暗自在心中道。
“小兄弟,你今年多大了?”蕭聰開口,麵色溫和,略帶笑意。
小雜役歪頭向蕭聰傻傻一笑,道
“回蕭四公子,我今年十三歲了。”
那笑看起來純真無邪,不含任何雜質,說實話,這小雜役著實算不得好看,甚至可以說十分醜陋,小小年紀,便以頂上了一個寬大而光亮的腦門,塌陷的鼻梁兩側,眼睛極小,高高的歡骨下竟還鼓著幼年時未消去的嬰兒肥,再加上那兩片肥厚的嘴唇,還有不時在嘴唇開闔間顯現的既不齊又不全的牙齒,這比被星流雲醜化後的歐陽尋還要醜上不止幾倍,說不上人神共憤,但也基本是世間罕敵了。
但那笑容就是綻放在這樣一張如此醜陋的臉上,才讓蕭聰感覺更加真實,更加自然,甚至讓他對小雜役好感倍增。
蕭聰摸了摸鼻子,莞爾一笑,
“嗬嗬,比我小一些。”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服侍歐陽尋的。”他接著問道。
“我三歲那年,父母被山中古獸所殺,是少節使路過,相救並收留了我。”
“哦……”
蕭聰麵色微僵,一時語塞,他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更不懂得該去安慰些什麼,他一邊走一邊看著小雜役那張分外醜陋的臉,這張臉似乎還帶著笑,但那笑已不似方才,它染著深深地苦楚和悲痛,鍍著一層樂觀和堅強,而最深處的,卻是永不可愈合的創傷。
“你……身世也……挺不好的啊……”
“是少節使為我報了仇。”
小雜役的眼神在這一刻顯出了前所未有的清亮,感激之情溢於言表,他看向蕭聰,大嘴微張,那排既不全又不齊的牙齒與那清亮的眼神形成了格外鮮明的對比,讓此刻的蕭聰產生了某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這感覺他似乎從未有過涉世未深見識尚淺的他第一次見如此唯美的笑容在這樣一張醜陋的臉上綻放,或許他本以為方以類聚物以群分,美好的東西就本該與美好的東西在一起,但今天他卻發現自己錯了,任何人任何事都應該擁有美好的權力,這權利本就該受到尊重,因為這才是真正的真實。仟千仦哾
“自老爺爺死後,我便頂替了他。”
“老爺爺?之前在這服侍的老頭?”
“嗯。”小雜役用力點點頭。
…………
從歐陽尋的小彆院到月靈穀的路很長,一開始時蕭聰與小雜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慢慢的兩人便自然而然地熟絡起來,然後,蕭聰便開始“切入正題”。
“在龜府呆了那麼多年,修行過嗎?”
蕭聰歪著頭笑問道。
小雜役一直都在嗬嗬地傻笑著,他似乎已經適應了與身旁這位第五大家族的少公子之間的愉悅氛圍,
“沒有。”
“想學麼?”
蕭聰頭高高仰起,顯出分外修長而白皙的脖頸,他咧嘴笑著,不但覺不出絲毫的傲氣,反而有一種專屬於孩童的天真和爛漫,讓人感覺分外親近。
“我學不會的,府裡的師父說,我的體質根本就沒法修行。“
蕭聰略感詫異,扭頭看了小雜役一眼,兩人的目光在時間與空間的交疊中發生了那麼幾瞬的交融,蕭聰不知自己為何會在一個沒有半點修為甚至是身心不全的人的注視下甘拜下風,因為那雙清澈的眼神實在是太平靜了,靜的讓蕭聰略覺感動,它似乎從未有過失落和抱怨,有的隻是一如既往的滿足和感恩,人生似乎就是這麼簡單,僅此而已。
蕭聰自愧不如,“我還要繼續這麼做麼?”他在心裡想著。
蕭聰故作輕鬆,莞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