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另一間石洞裡的歐陽尋目瞪口呆地望著迎麵而立的石壁,一動不動,這一切他真真切切地看在眼裡,卻始終覺得不可思議,他相信這世上絕對有起死回生這一回事,但卻覺得這件事不會如此幸運而又巧合地發生在蕭聰身上,可他又十分願意甚至是十分渴望這件事發生在蕭聰身上,於是,他在這希望與懷疑間矛盾著糾結著,最後隻是告訴自己——去他媽的!人隻要活過來就好,其他都他娘的見鬼去吧!
目不轉睛的看著石壁上所發生的一切,歐陽尋像一個好奇而無知的孩子,時而微笑,時而皺眉,時而疑惑,時而釋然,有幾次他甚至懷疑這些畫麵是某一位老祖為糊弄他而使出的幻術,因為那看上去真的不像蕭聰,可他心裡還是難以自製的篤信著那就是蕭聰——他活著,他一定還活著。
可他還是禁不住疑惑,——蕭聰在跟誰說話?他在自言自語什麼?他臉上那奇異的微笑又是為什麼?
終於到蕭聰因受反噬而吐血的那一刻,歐陽尋不由心頭一緊,驚呼出聲。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他用粗糙的大手猛搓了幾下臉,自言自語道,
“老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你能告訴我嗎?”
石壁前的高達少年仰起頭,向著空曠的石洞大聲喊,回聲陣陣,越傳越遠。
“終有一天我自會知道,我還不能問蕭聰,什麼跟什麼呀!”
歐陽尋低下頭,一臉鬱悶,像個賭氣的孩子般一腳踢開了腳邊的一塊石子。
接著,他又豁然抬起頭,一雙牛眼被瞪得老大,活像兩隻生著黑鏽的大銅鈴鐺,
“不行啊,老祖,我還沒見到蕭聰本人呢!我不走!”
“不行,我連你是什麼都不知道,哪來什麼人格擔保!”
“哎!你怎麼可以這樣,你要是強行把我弄走,我以後再也不來了!”
“喂,搞什麼!你不能這樣——”
歐陽尋就這樣憑空消失,石洞中隻剩下他憤懣不平卻蒼白無力的高聲反抗餘音不散,在石洞中一遍遍回蕩著,半晌後,連餘音也沒了,山洞重歸於它最初的空曠和寂寥,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可沒過多長時間,蕭聰竟憑空出現在歐陽尋之前站著的位置。
蕭聰茫然四顧,霎時間感覺自己心裡有千萬隻草泥a在奔騰,此時的他,內心是崩潰的——剛才受到那一道奇異之光的接引,原本以為自己就要重見天日,哪曾想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這石洞如此晦暗陰沉,看起來還不如之前那一間。
他輕聲歎了一口氣,忍不住輕聲暗罵道
“他先人的!”
“誰!是誰在哪兒!”
蕭聰如被踩到了尾巴般的貓般突然就炸了毛,
“你如此鬼鬼祟祟,難道就很有禮貌嗎?他先人的!我就罵,他先人的!”
蕭聰上躥下跳,歇斯底裡地大喊大叫,他赤裸著身子,活像個潑辣的悍婦般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手舞足蹈,大腿根部的鋃鐺隨著他的動作無規律的左搖右晃,節操全無。
也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有跟彆人說過話了,所以此時有人突然跟蕭聰說話,他很興奮,而且,他知道,他需要發泄,他需要將這一段時間的壓抑全都發泄出來,而且,就是現在。
半盞茶的功夫後,蕭聰才安靜下來,腆著那張人畜無害的小臉好奇地打量著石洞四周的石壁,與前一刻判若兩人,這碰碰,那戳戳,毫無忌憚之意。
“小子,你不怕我殺了你嗎!“
這次不再是意識,而是真實切切森寒陰冷聲音裡的威脅。
”不怕。“蕭聰輕輕鬆鬆道,臉上儘是如小狐狸般狡黠的奸笑。
“為什麼?”
“很簡單,鯤鵬是絕對不會和螻蟻斤斤計較的。”
“嗬,有意思,你怎麼知道我就是鯤鵬而你就是螻蟻,抑或說,你將來不會成為一頭鯤鵬?”
“咦,說的也是嗬,那你殺了我吧。”
說著,蕭聰將脖子一伸,閉上眼睛,做出一幅引頸受戮的摸樣。
“你這古靈精怪、牙尖嘴利的小子,趕緊把你的脖子縮回去吧,我可不敢殺你!”
那聲音褪去了反方才的陰冷和森寒,取而代之的是滄桑和淡淡的慈愛。
“多謝前輩不殺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