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落霞似海,枯枝殘葉上的梨花被映上一片粉紅,仿佛成了真的,屋頂瓦片上依舊鋪著厚厚的雪被,簷沿上卻已裸露一條長長的漆黑,水沿著瓦槽往下滴滴答答,沒雪無聲,卻砸出了一個個小小的坑洞,隻有蕭天宇精心照料的幾盆花草依舊,打眼一看,便成了這院裡唯一真實的存在。
“多麼美的一個院子啊。”
蕭聰麵帶微笑著看著遠方,發自內心的小聲感歎道。
老怪物晚宴剛過便回蕭家設在聖城的驛站去了,蕭天宇幾次挽留,還是沒能留住,老怪物說他在這個院子裡總有幾分隱隱的壓迫感,在驛站裡住了那麼久,還是覺著在驛站裡住的比較舒服,蕭天宇挽留不下,隻好隨他去了。
時間剛過戊時,蕭聰呆在外院中樓的房間裡打坐冥想時,聽見有敲門聲響起,他起身下床,開門一看竟然是蕭天宇。
“咦,爹,你怎麼來了?”
“怎麼,我不能來嗎?”
“不是,快進來。”
樓外冰天雪地,月朗星稀,白天融化的雪水還沒來得及流下,便已變成掛在簷沿上排列規整卻長短不一的冰淩,冰淩之下是蕭天宇和煦的笑臉,他身披狐裘大氅,但在寒風中微微飄動的袖管兒卻顯得空空蕩蕩,透過衣服,似乎可以得見他單薄的身子。
蕭天宇悠然踱進屋內,蕭聰關上門,蕭天宇在圓桌前的圓凳上坐下,蕭聰將火爐上沸騰已久的水倒入壺中,稍遲片刻為蕭天宇倒了一杯熱茶,後者將茶杯捧在手裡,笑著問道
“怎麼?沒打擾你休息吧。”
“爹,您這說的哪裡話。”
蕭聰在圓桌旁另一把圓凳上坐下,臉上迎著笑,
“依著習慣,這個點兒你早應該睡下,怎麼,今晚有什麼心事嗎?”
蕭天宇兀自笑了一聲,
“心事倒是沒有,就是突然想找個人聊聊,你不會嫌棄老頭子我嘮叨吧。”
“爹,您又說笑了,孩兒怎麼會嫌棄您呢,您說吧。”
蕭天宇靜靜地看著蕭聰的臉,半晌,又是莞爾一笑,
“咦,剛想要說點什麼來著,現在竟然全都忘了,老了,腦子是越來越不中用了。”
“爹,您可不老,您還年輕著呢,想必是這幾天神焦思疲,倦怠了吧,您應該找點事情放鬆一下。”
“嗯,你可有什麼好點子?”
蕭聰摸著鼻子想了想,
“要不我帶你去龜府逛逛,不過這事得帶上秦叔叔,否則咱爺倆恐怕得走上十天半個月才能回來。”
蕭天宇聞言擺著手,哈哈大笑道
“你的心意為父心領了,但時間已經這麼晚,就彆再麻煩你秦叔叔了。”
蕭聰陪笑幾聲,搔著腦袋忍不住問道
“爹,你該不會真的將老怪物當自己人了吧。”
“你覺著呢?”蕭天宇眉眼彎彎,如挑逗一般。
“我覺得老怪物不是個值得信任的人,這家夥頭腦簡單自以為是也就罷了,關鍵是人窮誌短,上不得台麵啊。”
蕭天宇麵容略帶嚴肅,若有所思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用疑人,必有疑計,我雖不是完全相信他,但確實有全穩之法,隻是在言行來往之上,還是要把他當自己人來看待的,這人心啊,是個很奇妙的東西,我們都向往著純粹和直來直去,但在現實中卻是怎麼也尋不到,人啊,不要活的太歪,也不能活的太直,要正裡有歪歪裡有正,如此才可活得舒心。”
“說白了就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唄。”
“不不,你這理解不對,不管人前人後都是要有曲意迂回,我所說的不信任他,隻是要他感覺不到罷了,我並不是騙他。”
蕭聰苦著一張小臉兒,看樣子還是不懂,蕭天宇笑笑,接著道
“就拿請他為我們挖地套這件事情來說,我雖不信任他,但還是要將事情托付於他,但怎麼辦呢?我便給了他一張迷宮的地圖,讓他照著地圖挖,如此一來便是全穩,我雖不信任他,但在表麵上還是要把他當作自己人,而實際上他也是知道我不信任於他,我們隻是為了一團和氣的氛圍,而彼此心照不宣罷了,你要知道,人與人之間是存在有一種特殊的感應的,我這樣說你懂了嗎?”
蕭聰微張著小嘴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摸著鼻子道
“怪不得你今天要拿他們的第一次進攻說事兒,你說給老怪物的計劃,怕是另一個版本吧。”
蕭天宇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
“我跟他說,聖山之上確有密寶,而且還是關乎玄真修士生死存亡的至寶!”
“啊!“蕭聰聞言,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你先不要忙著驚訝,聽我把話說完,”
他頓了頓,接著道
“聖山有寶唯蕭家人可覓,倘若以後有人追究起來,我便找個陣圖丟出去,他們愛信不信,我姓蕭的就這麼一門手藝,關鍵這門手藝他們不會,所以陣圖也是無從考證的,就憑你那神乎其神的伎倆,他們不會不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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