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做完早課,蕭聰並未直接回到帳篷裡,他站在已經隱去的“掘淵”前,負手而立,太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升起,將少年本來被拉得長長的影子又慢慢變短。
不時片刻,睡眼惺忪的鴻翔鑽出帳篷,揉揉眼,一動不動地看著不遠處負手而立的蕭聰。
太陽越升越高,轉眼已至高天,陽光仿佛是在瞬間轉至毒辣,灑在臉上,讓人不禁眯眼。
蕭聰轉過身來,淺淺一笑,
“醒啦。”
鴻翔點點頭。
“走吧,彆再這兒站著了,回裡麵去吧。”
說著開始往帳篷這邊走,走過鴻翔身旁時,後者才轉身跟在前者身後,相繼鑽進帳篷。
稍作洗漱,吃罷早餐,蕭聰收起帳篷,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掘淵”前,蕭聰還是那樣靜靜地看著,鴻翔臉上滿是不解,但一開始也沒有多問,又過了一會,見蕭聰還是遲遲不動,才輕聲問道
“怎麼了,哥哥,時候還不到嗎?”
蕭聰沒有轉身,隻是搖搖頭,平靜道
“我在想,這下邊到底埋了什麼,讓他重見天日,真的好嗎?”
“不挖出來怎麼知道!”鴻翔沒心沒肺道。
蕭聰又搖搖頭,
“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步錯步步錯,大漠不比市井和山林有跡可循,這裡埋葬著的秘密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若一失足成千古恨,那就後悔莫及了。”
“可哥哥打算就這樣一直等著嗎?”
“容我再想想。”
蕭聰此時的躊躇不是因為彆的,隻是忽然想起了龜府之行風眠穀底下的那一劫,好奇心害死貓,換作是誰,都不願意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
知己知彼,方則百戰不殆,上一次就是因為低估了業圖天的本事才自以為是地一味冒進,險些身死道消。
不過話說回來,那一次似乎總摻著些宿命的味道,曆百丈石室之險得見老古董,應該是在老古董算計之中的事,好像即使那一次他不能見到老古董,以後也總會機緣巧合地與老古董相見,可他當時中了業圖天圈套又是不爭的事實,少年感覺自己有點理不清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想那麼多乾嘛!”
蕭聰右手一張,誅仙再次憑空而現並被其握在手上,然後順手一拋,那黑色的古劍便劃著一道美妙的弧線沒進法陣“掘淵”裡。
隨後光華一閃,黃沙便化成了龍吸水時衝天而起的水柱,又像一條鑽出沙層的黃龍,蜿蜒的身軀化成一座橋,儘數落在了百丈外的地方,堆成一個顏色較深一些的沙丘。
鴻翔小嘴微張,歎為觀止,蕭聰一動不動,目色深邃。
沙坑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深,一些朽木枯骨殘軀之類的東西開始摻在沙子裡往上湧出,空氣中漸漸彌漫出一種刺鼻的味道。
鴻翔趕緊捂住自己的鼻子,眉頭微皺著道
“好臭!”
蕭聰的臉上亦不是多麼好看,倒沒像鴻翔那樣誇張,他張開自己的護體罡氣,將惡臭阻擋在外,並順手將鴻翔一把拉進自己的護體罡氣裡。
這明顯是一個葬坑!
可為什麼這裡會有這樣大的一個葬坑呢?蕭聰有種不詳的預感。
這片區域內可沒有這麼多生靈活動,又或者是在很久遠的年代葬下的,但屍體如此密集,絕對不是日積月累而來。
黃沙洶湧,蕭聰不好靠近,所以也不能確定這些生靈死亡的年代,隻是心裡的那份擔憂伴隨著沙丘的不斷變大而變得越來越沉重,
“這該不會是哪位沙漠之王的葬地吧!這些生靈難道都是做獻祭之用?”
當屍山堆積到約莫六丈高時,蕭聰也開始有些不淡定了,他努力壓製住自心底蔓延而起的恐懼,牙關輕咬,拳頭緊攥,表情有些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