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昨天晚上那驚天動地的變故,巨石從山上滾落之後,不少成為蕭聰他們前行路上的阻礙,而且巨石砸塌了不少古獸的巢穴,還砸出來不少屍體,這對那些僥幸存活下來的家夥們來說,算得上是饕餮盛宴,他們在血腥味的指引下,紛紛活動起來,如此大麵積而又無規律的古獸活動無疑又為蕭聰他們的行進產生了不小的影響。
這些靈智正在喪失、獸性逐漸回歸的墮落者們以這樣的方式湊在一起,儘管食物足夠,可還是免不了廝殺打鬥,成群成群的開戰,為一向寂靜而深沉的山林增添了不少熱鬨,以離陽境的至強為主力,外加少數的攬月境強者以及寥寥無幾的通天境偽仙,在群山中處處開花,蕭聰等人頭一次真切感受到這些家夥們的恐怖,不光是在戰鬥力上,還有各種各樣的攻擊形式,傳說中的重陰之力、重陽之力、冥陰之力、炙陽之力、五行之力、雷電之力、冰凍、音波、石化、形形色色的天地衍氣的運用,甚至包括光之力和重力,琳琅滿目包羅萬象,不但讓人大飽眼福,更讓人心驚肉跳,這要是不幸被發現了卷入戰場,恐怕連痛痛快快地死掉都是奢望。
可蕭聰他們也不能這麼貓在角落等戰鬥結束,因為戰鬥波及的範圍太大,而且往往會有古獸不斷地加入到某一處戰場,或充當黃雀,或充當螳螂,總的來說,現在的群山之中,恐怕沒有一處算得上是真的安全。
結合種種原因,蕭聰一行隻能見風使舵趨吉避凶,地圖上的原路線自然是不能再作為依據了,大家隻能跟著歐陽尋往歐陽尋認為安全的地方走,畢竟歐陽尋在這方麵算是隊伍裡麵最出彩的人,從地圖上能知道哪裡山脈多、哪裡山脈少,而歐陽尋看一眼山峰就知道這座山峰昨晚哪個地方有巨石被震路,如此一來,基本的方向就有了,再加上蕭聰和鴻翔一路上用靈識探查選擇最優路線,所以今天的進程雖然很慢,但沒發生什麼危險。
如此戰戰兢兢地走了一天,腳程雖然不多,但卻讓眾人筋疲力儘,身累心更累,這樣提心吊膽的度過六七個時辰,換誰估計都受不了。
但這還不是最麻煩的,最麻煩的是,蕭聰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安營紮寨——直到夜幕降臨,這些古獸們還在廝殺不停,頗有幾分不死不休的勢頭,成群成夥地你追我趕奔來奔去,看樣子已經不是爭奪食物那麼簡單,蕭聰他們好不容易遠離了群山,卻不想沒過多久就有幾群古獸跑了過來,一追一逃,呼啦啦從蕭聰他們藏匿的亂石堆旁掠過,差點把某些人嚇得背過氣兒去。
月亮已經升上樹梢頭,想繼續往遠離群山的地方趕肯定是不可能的了,而且此處雖說是跟大片山脈離得比較遠,卻其實還在山圈子裡麵,所以並沒有什麼遠離群山的方向,繼續走,隻會進入另一片山脈。
滿地開花的打鬥還在繼續,蕭聰犯了難,隊伍急需休息,卻沒有足夠安全的地方,再小心翼翼地躲避一夜,明天照樣沒精神,隻能坐以待斃,在不選擇放棄的情況下,好像橫豎都是個死,隻是早晚的問題而已。
冥思苦想許久,心裡麵也沒個注意,蕭聰微微一歎,問道
“關於今天晚上住哪兒,你們有什麼主意沒有?”
其餘人先是麵麵相覷,最後將目光一齊投向歐陽尋和鴻翔,鴻翔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受寵若驚道
“都這麼看著我們倆乾什麼,你們都沒主意,我們就有主意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
歐陽尋也是一聲長歎,
“唉,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啊,留在地上,橫豎都是死路一條,除非他們明天早上就能消停,否則,哼……”
沉默中,蕭大突然道
“快離開這兒,有個大家夥往這邊過來了!”
眾人毫不遲疑,撒丫子往外竄,也不管周圍有沒有危險,不多時便聽見轟隆隆的巨大聲響,地麵也跟著微微顫動起來,蕭聰心覺奇怪,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目光所及的儘頭,正有一塊巨大的岩石這邊滾來,鬼知道是被什麼推起來的。
蕭聰情不自禁地將紫目開啟到最大想進一步看看情況,結果是心裡麵再次重重吃了一驚,看那巨大岩石上的紋絡,一收一張的動態,分明是由無數小石頭湊在一起造成的,關於這幅景象,不用想就知道那不是尋常石頭,而是一塊石靈,或者說山神更準確些,因為它實在是太大了。
沿途較為平坦,隻有蕭聰他們之前藏身的地方有那麼一處亂石堆,石靈滾到那兒時,雖然將亂石堆裡的石頭儘數碾碎,但自己也因為速度太快被蹦了個高兒,石靈在彈射向天空的過程中伸展開來,果然是人的形狀,四肢健全,有鼻子有眼,這一幕也被陸續回頭的其他人看到,隱約中可以聽見好幾道吸涼氣兒的聲音。
當石靈再次落回到地上的時候,又變成圓滾滾的岩石狀,以相同的速度繼續往前滾去,它的方向跟蕭聰他們逃跑的方向正好是一個直角,一行人見沒有危險,便紛紛停下來,幾個天境修者用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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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後餘生的星流雲心有餘悸道
“我去,還好蕭大提醒的早,不然我們已經成肉泥了。”
鴻翔語氣裡飽含慶幸的味道
“幸虧不是衝我們來的,要不然,照樣得玩完!”
歐陽尋舔舔嘴唇,又咽了口唾沫,道
“連這樣強大的石靈都驚動了,鬼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妖魔鬼怪,看來昨天晚上的事,並不想表麵看上去那麼簡單!”
蕭聰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現在想想,好像古獸們一下子變得躁動起來了,這些戰鬥和廝殺根本就不是為了爭搶食物,他們就是純粹地想殺戮而已。”
“可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是什麼呢?”幽女問道。
星流雲難得一本正經地發言,
“聖麒麟出世散發了異樣的氣機勾起了這些古獸體內的某些東西?”
歐陽尋和蕭聰將詫異的目光投向星流雲,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歐陽尋“你這次腦子轉得倒是挺快嘛。”
蕭聰“這很有可能。”
“那然後呢?”星流雲問。
歐陽尋和蕭聰麵麵相覷,誰也說不出了所以然來,蕭聰悵然一歎,
“還是趕緊找個安全的地方安頓下來再說吧。”
可找一個安全的紮營之所也不是簡單問題,一行人愁眉緊鎖,那臉色如喪考妣,一個比一個難看。
最後還是蕭聰出了個不得已的笨法子——挖地窖,方法雖然土了點,也很費時費力,但相對來說算是最安全的辦法,一路走來蕭聰早就察覺到大荒的土地下似乎極少出現修為強大的蟲族,尤其是進入群山之後,竟一直沒有察覺到,所以他們根本不用擔心來自地下危險的襲擾,至於地上的這些,最起碼不會閒著沒事掘地三尺往下探尋,就算地窖不幸被體型巨大的古獸踩中,隻要挖的夠深,支撐夠牢固基本上就沒問題,保險起見,蕭聰還在地麵上幾個極隱蔽之處提前布下了傳送陣,以便出來時使用,而一向老謀深算的歐陽尋在蕭聰的主意上做了小小補充,讓其他人先呆在外麵,由蕭聰使用誅仙劍配合破天毒龍鑽打了個地洞,然後兩人鑽進地洞裡,將挖地窖多出來的土裝進彌芥,待其他人進入地窖後,再將部分泥土封進蕭聰打出的地洞裡,這樣一來從外麵就看不出什麼破綻了。
可饒是歐陽尋,千算萬算還是算少了一步,一行人進入地窖,地洞被封死後卻突然發現通風成了大問題,摘星境以上的修士屏息一夜完全不成問題,隻是有點難受,但天境修士若是一夜不呼吸,那肯定得被憋死,最後還是幸虧歐陽尋彌芥中的東西都齊全,僅用一枚種子就把這問題給解決了。
他用的當然不是一般的種子,而是一種叫“蚯蚓草”的奇種,這種子觸土即長,而且長得飛快,無論埋的多深,都要長出地麵才肯罷休,若是埋得淺了,種子中剩餘的生命力就會催生出雜亂的根須,牢牢抓住一大片土地,不過有趣的是,在未長出地麵之前,蚯蚓草就是一根枝節狀像蚯蚓一樣的藤,故而由此得名,不過這也是歐陽尋選擇用它來通風的原因。
歐陽尋提前準備好劇毒藥液,而後將蚯蚓草按進地窖上頂的泥土,掐著時間,看到蚯蚓草根部末端生出第一縷根須,便將劇毒藥液撒了上去,蚯蚓草瞬間死亡。
此時的蚯蚓草還是一根像蚯蚓似的藤,歐陽尋在手上搓滿解毒藥粉,抓著蚯蚓草的根部,將其一點一點地整個抽進地窖裡,如此一來,地窖跟外麵便有了一個連接的孔道。
可惜僅僅一個孔道不能滿足大家的需要,試問既然有可能,誰不願活的舒服一點呢?於是歐陽尋如法炮製,又用蚯蚓草“鑽”孔鑽了了十幾個之多。
時間差不多已經到戌時末刻,幾個固定人員抓緊時間準備晚飯,今晚在地窖裡過,自然是不能生尋常火焰了,於是蕭聰便又奢侈了一把——用靈石生火為大家烤肉燒水。
吃飽喝足,已是亥時三刻,白天都累得不輕,這時候便倒下一片,雖然這地窖深達六丈,算得上是十分安全,但為了保險起見——其實是圖個安心能睡個安穩覺,蕭聰還是安排了值夜,十幾個蕭家將輪流,每人也不過才半個時辰,之所以時間如此之長,是因為蕭聰明天根本就不打算出去了,連早課都免了,自從見到石靈後又聽見歐陽尋的那句話,蕭聰越發覺得這次的事情不簡單,明天很有可能比今天還亂,為了一次早課冒這麼大的風險,實在是不值得。
寂靜的地窖裡,寶珠亮了一夜,在太陽福澤不到的地方,幾個時辰之後,它還是得亮著。
第二天早晨雖然不用做早課,但大家誰也沒有睡懶覺,是不是出於自律不知道,但上麵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隔著六丈厚的土層,蕭聰依舊能感受到上麵強烈的能量波動,沒錯,昨天晚上他們的確是選了處好地方,因為此時上麵就是一處規模不小的戰場!
提心吊膽下來不及吃飯,蕭聰的武道靈瞳雖然還沒有修煉到能看透六丈厚土層的地步,但憑借強大的靈識感應,卻能分析地麵上的基本情況——兩頭通天境偽仙,一頭是走獸,另一頭是飛禽,不過這兩頭大家夥現在還沒有出場,其餘的十幾頭皆是離陽境至強,走獸與飛禽的勢力相當,打鬥甚是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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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聰一尋思,以能量攻擊炸開六丈厚的土層,彆說對於通天境的偽仙了,就是對於離陽境的至強,那也絲毫不是問題啊,他們若是繼續呆著這兒,那是必死無疑啊!
於是當即作出決定——此地不宜久留,還得往更深處潛伏。
這個想法始一出現,那一陣劇烈的激動讓蕭聰來不及跟其他人商量,便就地使了記破天獨龍鑽,這一記使出全力的破天獨龍鑽雖然沒有騰空而起的蓄力,但效果也是很令人滿意,僅僅不到十息的功夫,就有往下鑽了兩三丈的深度。
歐陽尋在上方的地窖裡給蕭聰打配合,將打洞所產生的泥土儘數收進彌芥使之不再往下落,隨之跳進了地洞裡,兩腿撐著洞壁,不一會便來到蕭聰身邊。
麵對通天境的偽仙,七八丈的深度肯定還是不夠的,於是蕭聰稍作休息繼續往下鑽,周而複始,用了兩炷香的時間足足打通六十餘丈才肯罷休,緊接著,歐陽尋將尹諾和冥烏族兄弟叫下來與蕭聰成四個方向挖地窖,自己則在中間收集泥土,這個過程更短,不過才用了半盞茶的時間!
最後,在上麵地窖中的眾人轉移下來之後,歐陽尋上去用泥土將地窖和地洞先後封死,因為怕暴露,沒有急著用蚯蚓草鑽通風孔,他判斷上麵的戰鬥應該持續不了多久,所以便狠下心來讓包括自己在內的幾名天境修士先忍一忍。
不多時,便聽見上麵轟隆一聲響,地窖跟著晃了兩晃,有稀有木材撐著,掉下來的泥土不多,從這般反應中很容易就能判斷出,有一記威力巨大的能量攻擊落在了他們頭頂的地麵上,雖然不知道深度幾何,但大家還是慶幸蕭聰及時做出了如此明智的決定,這要是還在上麵,就算深度達不到六丈暴露不了他們,那地窖也非得塌了不可!
六十丈的土層,就算是通天境偽仙的全力一擊,也不一定能轟開,古老的大荒,即使是最尋常之地,經過這麼些年的沉積,早就已經不是尋常土層可比,而且在蕭聰用誅仙劍鑽地洞的時候,還隱約感受到了一種古老的力量,要不是因為有誅仙劍,他也肯定不能這般順利地打出六十丈深的地洞,而且他們的地窖相對來說還算小,上麵的能量攻擊再厲害,打不打得巧還得兩說,所以,現在的他們基本上算是安全了。
在蕭聰的靈識感應中,兩頭通天境偽仙已經加入戰場,這兩頭偽仙的修為都不算很高,那頭飛禽的修為是通天境十一重天,另一頭走獸的修為是通天境十二重天,又因為飛禽飛在空中,在戰鬥中多少有點優勢——雖然走獸在進入天境後也會生出摘星翼,但摘星翼跟人家天生的翅膀相比還是有些差距,而且這些古獸靈智低下,能不能生出摘星翼還得兩說。
蕭聰隨時將用靈識感應到的戰況向大家轉述,可其他人對這些貌似根本不感興趣,這時候鴻翔做好簡單的早飯,每人一碗粥一張餅,正吃著,歐陽尋突然感歎一句,
“唉,回頭想想,如夢似幻啊,這一切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
聞聽此言,感同身受,有幾個人情不自禁地跟著長歎一聲。
星流雲一聲苦笑,
“本來以為一路走來雖然很難,但好在還算順利,可沒想到心裡麵剛剛適應這節奏,老天爺竟然又給來這麼一出兒,嗬,還真是天意弄人呢。”
尹諾一向心大,笑笑道
“不過話說回來,這樣的場麵世間有幾人能經曆?就算死在這兒,也不枉從在世間走這一遭,若是能活下來,那就更好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嘛。”
“呸呸呸,”鴻翔聞言不樂意了,“趕緊閉上你的烏鴉嘴,我才不想死在這兒,而且有哥哥在,我們也不會死在這兒!”
蕭聰莞爾一笑,
“彆那麼悲觀,能不能見到聖麒麟我不敢說,但保住你們性命這件事,我勝券在握。”
星流雲探著脖子問道
“保住我們的性命,那是不是也就意味著我們這麼久的努力全泡湯了?”
蕭聰眼神中湧上一片黯然,而後摸摸鼻子,笑笑說
“有這個可能,但幾率不大,關鍵還是得看老天爺賞不賞臉了,他要是存心玩我們,我也沒辦法,但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
星流雲分外認真地搖搖頭,
“這話說的……不全對,我們這種人,怎麼能輕易退縮呢?戰死沙場肯定比殘喘苟活強。”
鴻翔嗤之以鼻,
“屁話,大丈夫能屈能伸,這才是正道!”
歐陽尋笑得隨意,淡淡道
“星流雲,這可就是你的問題了,堅忍不拔的確是一種難得的品質,但任何東西一旦陷入極端,就不是原來那個味兒了,人生總有過不去的坎兒,你說做常勝將軍是一件艱難的事情,我說拿得起放得下,跌倒了照樣爬起來更加艱難,最重要的是,對於我們自己的情況,真正需要的是什麼,在我看來,你打小被驕傲寵得太過了,挫折對於現在的你來說更加重要,拿得起放得下,跌倒了照樣爬起來就是你的挑戰,等你什麼時候能夠笑看一時成敗了,你的心魔才算是被破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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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你說我有心魔?”星流雲不可置信地問道。
歐陽尋輕輕點點頭,
“我們每個人都有心魔,準確地說,是過分執著的東西。”
此言一出,全場黯然,看來歐陽尋這句話的確是說到了大家的心坎裡。
少頃,星流雲又問道
“那如何將心魔破掉?”這一次他的眼神比平常看來堅定許多。
歐陽尋變臉似的換上那一副熟悉的憨像,搔著後腦勺傻笑道
“這個……我還真沒仔細想過,不過最起碼,你得先認清自己,知道自己執著的東西是什麼,試著去放棄它改變它,就像對待一塊石頭上的棱角,儘力去磨就是了。”
星流雲點點頭,歐陽尋緊接著補充了一句,
“哦,對了,有些東西是不能放棄的,你知道那是什麼,還是像那塊石頭,若是一點棱角都沒有,圓滾滾的就站不住腳了。”
星流雲眼神略顯空洞,想來是受到了某些震撼,他的舌頭慢慢舔過一圈嘴唇,點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