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打鬥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最終因鴻翔精神力不支,導致法陣失效而告終,“野豬”與三隻小鬼兒匹敵的底氣來自於堅硬的皮甲和鋒利的獠牙,可保持皮甲的堅硬和獠牙的鋒利卻離不開體內精元的支撐,當法陣失效之後,野豬體內的精元和力量迅速流失,皮甲不再堅硬,獠牙也隨之變得暗淡無光,速度放慢的一瞬間,被三隻小鬼兒騎在身上,麵對小鬼兒那淩厲不減的指爪和牙齒,野豬的皮甲變成了破棉絮塞成的夾襖,獠牙也成了不堪一擊的朽木棍子,被撕爛,被折斷,野豬連悲號都沒來得及發出幾聲,就被三隻小鬼撕成了碎片。
可見,這些小鬼兒雖然沒有生命,但卻有情緒,比如對於野豬的多此一舉,分明就是赤裸裸的發泄和報複嘛!
看完小鬼兒暴戾殘忍的精彩表演,星流雲忍不住打了幾個哆嗦,抖落下一身的雞皮疙瘩,惡寒道
“我星流雲怎麼說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了,怎麼見到這一出兒,還是覺得有點受不了呢?”
歐陽尋長歎一聲,
“彆說是你,大家的感覺肯定都不會好,撕得這麼碎,簡直就是淩遲啊,你看看小聰,臉兒都綠了。”
蕭聰轉過頭來,臉色確實不太好看,他努努嘴,皺眉道
“我他麼想吐!”
說著,搖搖頭,
“回去吧,這已經沒什麼好看的了。”
星流雲和歐陽尋對了個眼神,都沒動,但見光華一閃,一行眾人在法陣中消失。
回到地窖,尹諾第一時間燒水沏茶,他覺得茶水可以緩解眾人的不適,彆說,這法子好像還真有點效果,一杯茶水下肚,感覺狀態確實好了一點。
眾人圍坐一圈,隻是靜靜品茶,誰也不說話,顫動的火光和柔和的熒光摻在一起,映照著在同一基調下眾人臉上各不形同的表情。
半晌,蕭聰微微歎了口氣,說道
“我覺得,光有法陣還不夠,我們最好能找到一個避免跟小鬼兒們遇上的方法,這樣更穩妥些。”
歐陽尋搖搖頭,
“這件事我之前也想過,不過沒法解決,我們對小鬼兒的動向以及活動規律一無所知,想要完全避開他們,怕是很難。”
鴻翔扭頭看了歐陽尋一眼,歎息道
“不用說的這麼委婉,大家心裡都清楚,這不是很難,是根本不可能。”
星流雲右手磨砂著下巴,一直都是一副用力思索的摸樣,此時,他終於放下手,緩緩說道
“論耐力,我們確實誰都比不上他們,而且很難將他們殺死,不過,若是能將他們困住爭取足夠的時間逃跑,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星流雲那張雖然皺著眉頭卻依舊美豔動人的臉上,星流雲這次也沒有受寵若驚,接著剛才的話繼續說道
“我覺得,咱們還是得從五行上來思考這個問題,木生火,火生土,金克木,木克土,所以說,小鬼兒們歸根究底,其實是屬土的,順著這個再推下去……反正我覺得我腦子有點不夠用的,你們用心想想,說不定會有什麼辦法。”
聽了星流雲的話,蕭聰深呼吸,右手習慣性地撫上鼻梁,歐陽尋深呼吸,五指開始在額頭上揉來揉去,鴻翔深呼吸,牙齒不由自主地咬上了手指,這三個聰明人誰也沒說話,因為受到了星流雲的啟發,於是緊抓住那道靈光趕緊進入到了冥思苦想中。
一陣長長的沉默後,緊接著的是平靜的討論,首先打開話匣子的自然是最有發言權的歐陽尋,
“星流雲說的沒錯,木生火,火生土,這正是小鬼兒誕生的過程,從五行學上講,雷分陰陽,陰雷屬水,陽雷屬火,那雷劫自然是陽雷,如此便齊了,再反著推,土克於木,但因為上麵是三種屬性,便還要加一層木克於金,想要製服小鬼兒,金木必不可少,之前他們打鬥時,小鬼兒受創後身體會冒出一股子藍煙,這說明質地堅硬的武器是可以傷害小鬼兒的,但不會對它們造成致命危險,所以在這個基礎上,還要把木屬性加上去……”
鴻翔聽得膩煩,翻著白眼搖搖頭,直接將歐陽尋的話打斷,
“你這麼想絕對想偏了,哦不對,是想的太正了,但是彆忘了,小鬼兒誕生的過程引入的是雷劫,不是火焰,而且,當時哥哥也說了,引入雷劫是為了在灰燼中誕生生命,還有,木克土,水生木,這是五行中最複雜的過程,因為牽扯到了生命的質變,但小鬼兒已經有了生命,還能再加一條?你想的太簡單了,肯定不對。”
咄咄逼人的一席話,讓歐陽尋傻眼,啞口無言。
蕭聰笑笑,道
“既然你們倆都說了自己的看法,那我也說說我想到的,我直接從鴻翔的基礎上說,小鬼兒已經有了生命,肯定不能再加一條,我們要做的,本來也是去掉他的這條性命,但是,這不一定非要沿著五行相生相克來做。
小鬼兒的命來源於雷劫,他們體內肯定還有雷力,或者是雷力變化後的某些東西,所以,我們得想辦法將其導出來,你們想想,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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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尋想了想,說道
“依我看,還是得用木頭,不過不是用活木,而是用死木,讓其在製服小鬼兒的過程中死而複生。”
蕭聰不置可否,問鴻翔道
“鴻翔,你覺得呢?”
鴻翔抿著小嘴,起先不說話,貌似是再三斟酌後才回答說
“用水。”
“為什麼?”
“因為水與土的關係跟水與火的關係一樣,水能滅火,但也能被火烘乾,土能掩水,也能被水衝塌變成泥漿,根本區彆在於是否突破極端平衡,而且最重要的是,水能導電!”
蕭聰笑起來,看上去甚是愉悅,他又問歐陽尋道
“大才子,你覺得呢?”
歐陽尋泄了口氣,萎靡不振道
“好吧,我承認,這一次鴻翔說得對。”
鴻翔一臉不屑,
“對不對的無所謂,關鍵是我們用什麼水呢?”
“有什麼想法直接說出來,用不著在這兒拋磚引玉浪費時間。”蕭聰笑道。
鴻翔分外認真的搖搖頭,
“說實話,這個問題我沒細想,隻是覺得,若是這世上真有叫做死水的水,倒是可以試試。”
“這個……”蕭聰臉上的笑意慢慢變得有些僵硬,“待定,待定。”
歐陽尋眉頭皺得更緊了。
星流雲又舉起了手,猶豫道
“我有個想法。”
“你說。”蕭聰右手一抬,做出個請的姿勢。
星流雲努努嘴,貌似對蕭聰這有些意外的舉動有些不太適應,
“記得之前誰說的來著,存在劇毒之物的地方,其附近一定有解毒之物,我想,之前孤峰矗立的地方,下麵的水會不會對小鬼兒起作用。”
歐陽尋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我認為星流雲說的很有道理,而且,這也正映照金生水的說法,不過,那裡的水,怕是很難得到。”
蕭聰想了一會兒,說道
“老大說的雖然有些道理,但我還是覺得這件事不能以常理度之,這件事沒這麼簡單,而且,去孤峰舊址的地下取水,很容易弄巧成拙,彆忘了,那裡還有一頭惡鬼沒出來呢,這件事,已經不能說是冒險,這幾乎是送死,我們再想想,還有沒有其他的可能。”
鴻翔用力抹了一把臉,打著哈欠道
“太累了,我想睡覺。”
星流雲立起眉毛,語氣聽上去倒是沒有與之相匹配的強烈,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睡覺!”
蕭聰打著哈哈道
“困了就睡嘛,正好,咱們也休息休息。”
鴻翔這邊也不再跟蕭聰打招呼,爬起來走幾步,在地窖一角又躺下,沒過多久便打起了呼嚕。
蕭聰這邊也作鳥獸散,他們需要的或許不是休息,而是暫停討論,換一下思路,以求在下一次的談論中有新的想法。
黎牧已經被幽女哄睡,所以地窖中再次陷入安靜,蕭聰亦是不再思考之前的問題,而是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煉製陣盤的過程中,用在野豬身上的那一塊肯定是收不回來了,所以他還得再煉三十五塊,雖然是如法炮製,但依舊不是件輕鬆事情,因為他得用蕭家人的笨辦法控製爐子中的火焰,單是時間,就是一項不小的消耗。
鴻翔睡醒一覺,討論又持續了一段時間,可惜問題太過複雜,他們掌握的信息太少,所以也沒能談論出什麼來,最後大家決定,不再糾結這些問題,直接上路,反正就算是為了尋找那神秘的水,他們也總得出去。
至於行程,歐陽尋信誓旦旦地說孤峰舊址那邊相對來說比較安全,因為野豬跟三隻小鬼兒打了那麼長時間,都沒有彆的小鬼兒來幫忙,足以說明孤峰舊址附近就那三頭小鬼,與從這兒走到彆處遇到的形形色色的危險相比,直接用傳送陣到孤峰舊址既快捷還安全,隻要他們在略施小計將那三頭小鬼兒暫時引開,就能順利通過那一片。
於是在十五天後的那個早晨,當蕭聰廢寢忘食通宵達旦地煉製好三十七塊陣盤,將其中三十五塊裝在歐陽尋打造的“王八殼子”上分給眾人穿戴,將另外兩塊故技重施裝在兩頭渡河境古獸的身上之後,三十五人帶著兩頭沉睡中的古獸借助傳送陣來到孤峰舊址。
眼前所見還是老樣子,密林中不時閃過的灰色身影告訴他們那三隻小鬼兒還在,隻是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他們並不是多麼緊張。
古獸剛一蘇醒,他們就將其送了出去,在鴻翔的控製下,兩頭古獸沿著相反的方向玩命飛奔,密林中的小鬼兒立刻察覺,以那快到令人發指的速度向兩頭古獸追去。
原本鴻翔精神力的影響距離隻有十五丈,這對於玩命狂竄的渡河境古獸來說僅僅是幾個呼吸的事情,可這一次兩頭古獸竄出百丈之後,法陣的效力猶在,原因在於蕭聰對這一次的布置在上一次的基礎上又怎加了十分用心的改動,他將那兩種思路結合起來——在古獸身上布下用於改造其身體狀態的法陣,而鴻翔不再致力於引導古獸按照法門運行自身的精氣,他隻需要引導古獸利用自身的精血激活法陣中的一件十分稀有的建陣材料,整個法陣就能被全麵激活,法陣激活之後,古獸的身體狀態便達到了與陣盤相配合的標準,如此一來,即使沒有鴻翔,法陣也能一直運轉下去,這樣便為蕭聰他們爭取到了無限可能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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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可惜,這樣的技倆不能再使用第二次,因為他們可能再沒有機會像這一次一樣清楚地知道小鬼兒的動向,否則,蕭聰還真想靠著這一招一直走到聖麒麟的棲居的地方,無論花費多少建陣材料,就算是將他兩隻彌芥掏空也在所不惜。
小鬼兒被兩頭古獸引走了,蕭聰鼓起前所未有的勇氣,心驚膽戰地將一隻腳邁出法陣,頓了頓,才是第二隻腳,有蕭聰打頭,後麵的人倒是沒有多少躊躇,以相同的節奏從法陣中走出。
時間緊迫,蕭聰知道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性命攸關的重要,於是深吸一口,不再遲疑,帶著眾人,以最快的速度往前方的密林飛奔而去。
進入密林,跑了近兩個時辰,眾人的速度慢下來,開始又變得小心翼翼,小鬼兒是實實在在的危險,但大荒中那些實力恐怖的古獸同樣也是危險,但凡碰上其中之一,都夠他們喝一壺的。
所幸在天黑之前,一行人沒有遇上什麼強大存在。
日薄西山之時,蕭聰找了個合適的地方布下傳送陣和匿影藏息陣,眾人躲在法陣中,沒像以前那樣升起篝火,甚至沒搭帳篷,光亮全部來自於那支嵌著寶珠的古樸燈台,眾人圍著燈台席地而坐,手裡拿著乾糧,身下放著一碗水,歐陽尋除了左手拿著乾糧,右手還拿著一張圖,正聚精會神地在那看著,連咀嚼都忘記了。
歐陽尋身邊坐著的正好是蕭聰,此時的他似乎在地圖上有了彆樣的發現,於是扭轉身子往蕭聰這邊湊過來,道
“小聰,你看這兒。”
說著,將乾糧咬在嘴裡,用騰出來的右手指向地圖上的某一處,而後又把乾糧拿在手裡,接著道
“我覺得這一片,分布的小鬼兒應該不多。”
蕭聰從圖上看不出所以然來,挑眉問道
“為什麼?”
“你看周圍的山水布局,從風水學上看,這片應該是不毛之地,就我們現在掌握的信息,小鬼兒喜歡在林子裡活動,這一片絕對沒有林子,所以應該……可能不會有他們的蹤跡。”
蕭聰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乾糧,咀嚼半晌,回過神兒來道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裡可能沒有小鬼兒的蹤跡,可你也看見了,從地圖上看,這是一片密集的群山,一來山路崎嶇,不利於行進,二來,像這種不凡之地,即使沒有小鬼兒,也肯定有不少怪誕的存在,我們萬一撞見他們,下場不見得會比遇見小鬼兒好。”
鴻翔插話道
“而且,小鬼兒出世已經這麼長時間,那些古獸為了躲避他們,肯定都已經湧進了那些他們不曾涉足的區域,所以我們若是到了那兒,肯定是寸步難行。”
歐陽尋撓撓額頭,似有所悟道
“對哦,其他地方雖然有小鬼兒出沒,但強大古獸的數量一定會銳減,從概率上來講,遇見危險的可能性會小不少,可是,其他地方的小鬼兒分布是否有很大的偏差呢……”
鴻翔無力地歎了口氣,
“歐陽尋,彆糾結這些了,白費腦子,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像你這樣不知道非要猜出來的,指不定哪一會兒就被自己的自作聰明給害死了,所以嘛,放寬心,儘力而為就好了。”
歐陽尋咂咂嘴,
“我還是覺得多想想好,說不定有什麼咱們遺漏的地方,而這個地方就是破局之錐呢。”
鴻翔鼻子裡一笑,
“笑話,你這是在自作聰明的基礎上又加了一層自欺欺人啊,要我說,咱也不用這麼害怕,不是還有這個嘛。”
說著,拍了拍安置在胸口跟護心鏡似的陣盤。
歐陽尋扁扁嘴,緊接著又挑挑眉,好像是快樂的接受了這個建議,之中卻又感覺摻著一些深深地無奈,星流雲跟著拍拍胸口的陣盤,笑意燦然,
“對,有這法陣護著,咱們還有很大的機會,小聰親手做的東西,絕對靠譜,小聰沿途隻要多多布下幾座傳送陣,萬一跟小鬼兒們遇上了,脫不開身咱們還可以借助法陣石刻跑嘛,大不了也就是多浪費些時間,但總比丟了命強,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鴻翔張開雙臂舒展身子,然後一邊慢慢往後仰,一邊道
“眼下也沒彆的法子嘍。”
一夜無話。
…………
第二天狀態依舊,蕭聰靈識全麵開啟,在帶著眾人行進的過程中沒有一刻停息,鴻翔雖然也已經跟小鬼兒打了兩次照麵,但還是沒能記下對方的氣息,於是隻能在眾人稍作休整的時候警戒,一行人每隔大約兩個時辰就停下來貓一會兒,所以鴻翔這不算閒著。
就這樣,眾人度過了接下來緊張而又疲憊的二十一天,整整本個多月的平安無恙,雖然沒有讓人狀態放鬆,但卻在潛意識裡認為危險越來越遠,可現實的打擊總是不期而遇,讓人猝不及防。
天氣晴朗,涼風習習,這是一個讓人感覺很愜意的下午。
從疾奔中停下,蕭聰和夥伴們躲在布置在草叢中的匿影藏息陣裡休息,他盤膝而坐,開始恢複過量消耗的精神力量,因為小鬼兒的氣息很難察覺,而他探查的範圍又比較大,這個過程中所造成的精神消耗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饒是他,僅是兩個時辰就感覺有點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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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聰暫時下課,鴻翔上崗職守,老狗換小狗,小狗難免經驗不足,當小鬼兒的氣極已經清晰到將存思內裡的蕭聰驚醒得時候,他們可能已經被發現,沒有了脫身的可能。
既然已經避無可避,眾人也就不再做無謂的掩藏,這一刻,所有人都從草叢中站起身來,遙望遠方,眼見小鬼兒以詭異的速度越來越近,路線直取他們所在的這片草叢,心知大勢已晚,他們已經被鎖定了。
歐陽尋心中納罕,忍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