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聰的意識世界中,鴻翔順利將還在參悟神秘古經的本我蕭聰喚醒,簡單交代了一下事情經過,便迅速從中退了出來,不一會兒,蕭聰也跟著緩緩睜開眼睛。
兩人快步跑到崖邊,跟其他人聚在一起,歐陽尋等人也顧不得跟“大病初愈”的蕭聰噓寒問暖,他們的眼神裡隻有焦急和熱烈的希冀,蕭聰的到來給了他們難得的曙光,雖然這曙光沒法解釋,隻是出於一種心理的反射。
“小聰,你快看看,這裡是不是傳說中的溺龍淵。”歐陽尋道,聲音中有明顯的緊張。
蕭聰探著身子往下看了一會兒,良久,麵向眾人悵然歎了口氣,點點頭道
“看樣子,應該沒錯,就算不是溺龍淵,也肯定好不了哪兒去。”
歐陽尋麵色更加沮喪,大概是因為現在麵對蕭聰,心裡的那種難言的愧疚有點抑製不住,他目光躲閃,始終沒有勇氣看蕭聰的眼睛,而心就那麼一直往下墮著,那種沉重的鬱結感,連蕭聰都感覺到了。
蕭聰笑了笑,說道
“之前的事兒,鴻翔都跟我說了,雖然將事情帶到了如此境地,但我覺得你們一直都做的很好,如果是我的話,估計也會那樣選擇,再說了,世事難料,誰能想到凶名赫赫的溺龍淵竟然會是這副鳥樣,好,就算退一萬步講,走彆的路就一定安然無恙嗎?不見得,或許事情會比現在變得還糟糕,行了,事到如今我們還能怎樣,扛著唄。”
見眾人還是無精打采,蕭聰厲聲道
“都給我振作起來,沒有什麼坎兒是我們過不去的,越是這種境地,越是要拿出一百二十分的努力來,爭取,不擇手段的爭取,它仙人的輸人不能輸陣,星老大是死是活,是福是禍現在還沒個定論,你們就把這棺材板兒給蓋上了?”
尹諾苦笑,
“蕭四少爺,話不能這麼講,我們一直在爭取著呢,我們……”
蕭聰擺擺手,不容置否道
“你跟我這些沒用,我看到的就是你們一個個蔫了吧唧的摸樣,這狀態對嗎?肯定不對啊,要知道,態度決定成敗,就你們這態度,機會都悄悄溜走了,星老大不死才怪!”
尹諾隻剩陪笑,
“那行吧,蕭四少爺說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隻要能將星大少爺就出來就行。”
蕭聰眉開眼笑,拍拍尹諾的肩膀,
“這才對嘛,都跟尹諾學著點,來來來,都跟著笑一個。”
一抹抹苦菜花似的笑容在眾人臉上綻放,蕭聰見之無感,擺擺手,
“行了行了,都收起來吧,笑得跟哭喪似的,不難為你們了。”
說著,轉身往回走,一邊走一邊說道
“鴻翔把事情經過都跟我說了,你們推理的不錯,現在,就讓我們去問問幽女姐姐吧。”
眾人聞言,也跟著往幽女那邊走去。
蕭聰檢查了幽女的傷勢,發現在黎牧的幫助下,其肉身已無大礙,隻是某些經脈在修複過程中沒有加以疏導以致淤塞,甚至有些專司於《淵泱七式》的經脈已經快要找不到痕跡,這問題有點棘手,但對於身為馭陣師的他來說,倒不是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
但除此之外,卻有一個讓他倍感頭疼的問題——修者修習功法導致走火入魔,重歸於清醒之後並不是一點後遺症都沒有,走火入魔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它或多或少或深或淺地都會在修者的精神、甚至是靈魂上留下痕跡,像沒有意識的雜質,雖然可以在歲月的洗禮中褪掉,但那卻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本來有鴻翔這種魂醫聖手在,走火入魔留下的後遺症也算不得什麼大礙,可是在蕭聰看來,幽女這茬有點太嚴重了,她靈魂裡的那些雜質,可不是一星半點,而是覆蓋了整個靈魂的“漫天繁星”!這些雜質不但沒辦法輕易去除,更有可能隨時引發再一次的走火入魔,蕭聰甚至擔心,如此分布的雜質,之中會不會藏有什麼貓膩,畢竟幽女練的可是劍仙孤氓的畢生心血《淵泱七式》啊,萬一在她的靈魂裡也蛻變出來一個像修羅蕭聰那樣的存在,稍不留神給他們一刀,那不就扯犢子了,他總不能時時刻刻監視著幽女的靈魂狀態吧。
可眼下是破牆老屋漏風漏雨,現實沒給他多餘的選擇,要想更快知道星流雲的情況,就得先讓幽女醒過來,而且說到底,其實這兩件事也沒啥關係,幽女終究要醒來,無論早晚,蕭聰都無法去除她靈魂上的雜質,甚至連顧都顧不上,若真是貪心想要麵麵俱到,反倒有可能耽誤了星流雲,所以,蕭聰決定把重心完全放到星流雲身上,至於幽女的事,還得從長計議。
蕭聰先讓鴻翔幫幽女把剩下那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精神創傷修複好,而後花了一個半時辰布下一座法陣,這座法陣本就是為幽女這種走火入魔以致全身經脈紊亂的修者準備,因為裡麵加進了刻有《淵泱七式》的知神玉,所以不再牽涉大道,本來在黎牧出手之前這座法陣並不適合幽女,因為法陣隻有修複的疏通的功效,以蕭聰的陣法造詣,想要借助法陣將斷裂的經脈連接起來,還是差的遠了點,但現在不同了,黎牧已經將幽女全身斷裂的經脈連接起來,蕭聰的法陣隻要將該打通的打通就行了,這座法陣最大的妙處就是能勾動陣中人所修功法的運行,借助陣中人自己的真氣來對經脈進行打通和疏導,而那些已經快要找不到痕跡的專司於《淵泱七式》的經脈,其實隻是幽女在修習《淵泱七式》過程中開辟出來的經脈分支,因為修為不高,所以還僅僅是很細很短的一段段,隻要還能找到些痕跡,在法陣勾動功法運行的過程中,都能再次讓其顯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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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陣幫幽女療傷的這段時間裡,蕭聰和眾人坐在石崖邊上,聽他們講事情的具體經過並探討其中的一些細節,因為在此期間鴻翔沉寂了一段時間,而歐陽尋是一直跟過來的,所以主要還是歐陽尋在講,其他人若是有什麼忽然想到的細微之處,隨時補充。
蕭聰聽歐陽尋他們仔仔細細地講他被荒邪入侵後發生的事情,在此之間,他隻是靜靜地聽,從不插話,因為看他們的樣子,真的是在很努力地回憶那些記憶中的細枝末節,蕭聰怕自己一插話打斷了他們的思路。等他們絞儘腦汁七嘴八舌地將這幾天的經曆說完一遍之後,蕭聰對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便有如親曆了,他能想象那一幅幅被深色渲染後的畫麵,也由衷感謝大家為幫助他而激發的勇氣以及所有的鬥爭,這些儘在不言中。
從大家的講述中蕭聰知道,關於星流雲的危機,準確說應該是從追殺雨神是開始的,因為他覺得,雨神逃跑的方向跟瀑布所在的方向一致,這並不是巧合,雨神這一類的古獸,他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多少還是有些了解,這類生靈在特殊的環境下如有神助,能表現出很多超乎尋常的神通,蕭聰懷疑,那天在雷雨的幫助下,雨神跟大荒中的尋常古獸有著天壤之彆,那個狀態下的它不是墮落者,而是有極高的靈智,它認為星流雲跟龍族有關係,所以故意引他來溺龍淵,說白了,就算死他也想拉個墊背的,但奈何天公不作美過早停了雨,再加上尹諾出刀太快,它沒到溺龍淵就被宰了,這本來是星流雲的機會,可這家夥好死不死非要來看瀑布,才造就了今日之境地。
蕭聰總結了幾個問題,開門見山地問道
“第一個問題,你們確信當時星老大抓鬮的時候確實沒小動作?”
鴻翔點頭如小雞啄米,
“這個絕對沒有,我一直看著的。”
蕭聰看著歐陽尋,歐陽尋明白蕭聰的意思,誠懇道
“這個你放心,在這種重大事情上,我絕對不會跟星流雲串通一氣胡來,而且用來裝鬮的陶罐不是凡品,就算星流雲有什麼神通,也絕不可能將其看穿,鬮也是我親自疊的,不敢說完全一樣,但在抓之前沒經過星流雲的手,所以過程絕對沒問題。”
蕭聰點點頭,莞爾一笑,又問道
“第二個問題,星老大昏倒之前確定沒有什麼征兆?昏倒之後也沒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
眾人麵麵相覷,陸續搖頭,
“沒發現什麼征兆,隻是昏倒之後鴻翔說他魂兒沒了。”
蕭聰再次點點頭,接著問道
“第三個問題,星老大借助雷劫修煉龍焰之前,以及在跟雷劫抗衡的時候,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歐陽尋深吸一口氣,細細地想,少頃,緩緩搖頭,
“要我說,一切都挺正常的,不過,你要是有所指,可以提醒我一下。”
“你覺得星老大與雷劫抗衡,順利嗎?”
歐陽尋撅嘴,不假思索地回答說,
“不順利,一點都不順利,冥冥中有什麼東西乾擾了他,差點害死他!”
蕭聰不由得皺起眉頭,喃喃自語道
“不對啊,這兩件事情應該有關聯才對啊……”
沒人能回答他的疑問。
蕭聰站起身來,再次走到崖邊,伸著脖子往下看,半晌抬起頭,眯著眼睛看那閃著銀光的萬丈飛流,他還是不敢相信這就是傳說中的溺龍淵——堂堂九大禁地之一的溺龍淵,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麼個平平無奇的地方呢?關鍵是,它到底有什麼可怕之處,難道隻是針對龍族才有用嗎?可星流雲真的是個人呐,難道是因為星家人的血脈被不幸隕落在此的某位宿敵認出,在冥冥中作祟讓星流雲跳下去算是跟星家人收點利息?還是真的跟歐陽尋他們推理那樣,星家伏龍之法跟溺龍淵的道同宗同源,所以修煉伏龍之法的星流雲受到了影響?這兩種可能,想想感覺好像都不怎麼靠譜……
蕭聰忍不住歎了口氣,這一次他心裡還真是一點底都沒有。
就這樣,蕭聰在石崖邊一直站著,一直站到幽女在法陣中蘇醒。
歐陽尋對此早有準備,幽女一醒來,他就迎了上去,趁著幽女還沒發現星流雲不見蹤影,便急急問道
“幽女,你對你們家的絕學了解多少?”
幽女歪著腦袋,娥眉輕蹙,看樣子還沒完全恢複狀態,但摸樣看上去還是那樣美,她青蔥細指輕輕揉著太陽穴,聲音顯得漫不經心,
“什麼絕學?”
“所有的。”
幽女抬頭看了歐陽尋一眼,聲音還是那樣漫不經心,
“你想問什麼就直說吧。”
蕭聰聽著,搖搖頭,抬腿往這邊走來,走到幽女近旁,說道
“姐姐,現在出了一些事情,你要有心理準備,因為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幽女一聽就知道是星流雲出了事,她張著小嘴,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是不是流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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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聰抬抬手,示意幽女先不要說話,聽他講,
“姐姐先不要著急,雖然事情不小,但我向你承諾,一定會竭儘全力把老大帶回來,就像當初像老大承諾一定會讓你平安無事一樣,”
說著,他笑了笑,接著道
“我們的時間不多,所以我就不跟你客套了,都是為了老大,我相信你一定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係。”
幽女點點頭,
“我知道,你說吧,你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隻要能把流雲帶回來就行。”
蕭聰又笑了笑,
“沒那麼嚴重,姐姐,我問你,星家一係列的絕學是從哪裡來的?星家人,是不是也跟大荒有關係?”
幽女緊抿嘴唇,梨花帶雨的臉上有明顯的緊張。
蕭聰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等著。
幽女終於咬了咬下唇,定定地說
“星家的一係列絕學,全是龍族教的,傳說……星家的祖先,當年是……龍族的……執刑者……”
這個消息足可謂是石破天驚,誰能想到,玄真凡界,位於四大禦王之首的星家,竟然還有這樣大的來頭,這樣駭人的身份,可比禦王之首顯赫多了。
饒是蕭聰,對此秘辛也是倍感意外,他定定心,努力保持聲音平靜,
“還有第二個問題。”
“星家人是不是從大荒出去的我不知道,老輩人沒說過。”
蕭聰點點頭,陷入沉思,歐陽尋急不可耐地問道
“既然星家祖先是龍族的執刑者,那你們家的頂級絕學中為什麼除了伏龍之法還有尚龍之法?”
幽女咬著嘴唇想了一會兒,而後搖搖頭,
“不知道……”
蕭聰眉毛一顫,猛地驚醒,
“星家祖先為什麼能成為龍族的執行者?”
於是他又問幽女,
“姐姐為什麼沒有修習星家絕學,頂級的星家絕學,每一代隻有一個星家人有機會大成,對嗎?”
幽女點點頭,
“對。”
不用過多的解釋,僅這一個字,在場的各位聰明人就懂了,星流雲這個家夥的確不是個簡單的凡人,他身上有東西,而且是龍族給予的,正是因為這些東西,他是星家這一代有望在星家絕學上取得大成的人,他能有今日這不凡之成就,與此或多或少應該也沾點關係。
歐陽尋目光轉向蕭聰,語氣很沉重,
“可即使這樣,星家祖先也不應該能成為龍族的執行者,他畢竟是個人族,在龍族眼中,人族終究是卑微的存在。”
蕭聰不作答,還在皺著眉頭冥思苦想,他感覺好像聽了幽女的話之後,整件事情變得更亂了。
“那……仙人有沒有資格做龍族的執行者?”鴻翔試探著問道。
歐陽尋撓撓額頭,想了一會兒,
“這……如果真是仙人的話……嗯……會不會神都也跟下界一樣,有很多部門,而專司於龍族的,就是星家人,他們對龍族進行各種了解,所以所創的功法中,既有尚龍之法,又有伏龍之法……嗯……這可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而幽女所說的那位祖先,不過是這個部門中的一個劊子手而已……”
歐陽尋說完,轉眼再看向鴻翔,隻見後者正張著小嘴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而後慢慢豎起大拇哥,說出了一句讓他分外無語的話——“厲害,這故事編的真精彩!歐陽尋,你不去寫小說實在是太可惜了。”
幽女扁扁嘴,
“我倒是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星家那些頂級絕學,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夠練好的,就拿屠龍槍法來說,星家每一代人都說自己有練成,但大成還是小成,我爹說,他們僅僅算是皮毛,離精髓所在還差得遠呢!”
歐陽尋像剛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
“對了,告訴你件事兒,星流雲練成龍焰了。”
幽女驚呼,
“什麼!他怎麼可能練成!”
歐陽尋鄭重點頭,信誓旦旦道
“真的,就在前天晚上,我們殺了一頭諢名叫雨神的古獸,由此引來了雷劫,星流雲借著雷劫修成了龍焰。”
幽女還是感覺難以置信,
“可是……星家已經有很多年沒人修成龍焰了,流雲……”
“他把小聰教的紫焰七迭跟龍焰進行結合,所以不算是真正的星家絕學,威力雖然可能比真正的龍焰差一些,但放眼這個時代依舊不可小覷,以星流雲的性格,不把紫焰七迭的全部威力發揮出來他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畢竟紫焰七迭的威力也不小。”
歐陽尋連珠炮般說道,其實就是為了轉移幽女的注意力,可關於最重要的事情,幽女怎麼能輕易忽略呢?
“流雲他……到底出什麼事了?”
歐陽尋嘴巴緊閉,跟做賊似地將目光往鴻翔那邊瞄去,鴻翔見之,淺叱道
“看我乾什麼,說啊,你以為你能躲得過去啊!”
歐陽尋歎了一口氣,支支唔唔,
“星流雲他……他跳進溺龍淵裡去了……”
“溺龍淵……那是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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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尋眼珠子轉了半轉,轉身指了指,回答說
“就是瀑布下麵的水潭子,小聰說這裡是溺龍淵,咱也不了解具體是個啥地方。”
鴻翔聞言,看待歐陽尋的眼神兒就變了,變得好像既有讚賞又有厭惡,總之看上去怪怪的。
不明所以的幽女開始往石崖那邊走,鴻翔悄無聲息的靠到歐陽尋身邊,低聲問道
“歐陽尋,你這麼騙幽女姐姐,不怕她知道了記恨你啊。”
歐陽尋低聲回答,
“她怎麼就能知道我在騙她,再說了,這是善意的謊言,要是我說實話把她嚇暈過去,那不就麻煩了!”
鴻翔冷笑,
“你就不怕在哥哥那兒露了餡?”
歐陽尋回以哂笑,
“放心吧,小聰比我聰明,他才不會露餡。”
鴻翔輕哼,
“你還有心思跟我在這兒說笑,忘了溺龍淵下麵是副怎樣的景象了?你就不怕幽女姐姐見之驚悚,一不留神跌下去?”
“閉上你的烏鴉嘴!”歐陽尋神色突變,話沒說完便趕緊往幽女那邊快步走去。
幽女走到石崖邊,小心翼翼地往下看,歐陽尋離幽女不到一尺,一副小心謹慎嚴陣以待的樣子,幽女隻往下看了一眼,便不由得腿軟打顫,要不是有歐陽尋守在身邊,準會掉下去,歐陽尋眼勁兒緊力氣大,幽女還沒落下半個身子,就被他像拎小雞兒一樣給提溜了回來,進而一個轉身移到離石崖邊緣遠一些的地方。
幽女被歐陽尋扶著,努力站直身體不至於塌下去,帶著哭腔問道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我好像……我好像看見了龍……”
歐陽尋麵色和煦,聲音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