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因斯·讚格威爾的反應很平靜。
他像是感受不到痛苦般放下被炸碎的手掌，視線透過冰壁看向周圍的陰森火海，看向黑暗的街巷，看向無人的房屋……
戴莉的亡靈軍團中，黑暗街巷的巷口，無人房屋的窗前，有一個個活著的人類走出。
他們都是密偶，
他們似乎原本就隱藏在那裡。
這會兒，他們都一起看向因斯·讚格威爾，目光溫和，麵帶微笑，整齊的如同複製粘貼。
因斯·讚格威爾不認識他們。
除了站在安眠教堂屋頂上的那位。
那是個穿黑風衣、戴同色禮帽的冷峻青年，因斯·讚格威爾隱約看見朦朧灰霧擁簇著他，閃耀星光環繞著他，讓他像是不存在於現在的神靈，來自過去，又像是屬於未來。
是格爾曼·斯帕羅！
雙方視線交彙時，因斯·讚格威爾感受到了冷漠，而格爾曼·斯帕羅感受到了難以理解的複雜情緒。
但他不在意，他抬起的手掌已經落下。
雷霆，自高天降下！
因斯·讚格威爾的計劃很完美，但又不夠完美，複活節這一天就是有位天使出現在了聖佩德羅，並隨手幫了個小忙，竊走最關鍵的“血腥歡宴之杖”。
雷光照亮黑暗，摧毀紅月領域，然後……
被擋下！
是那位佩戴黃金半臉麵具的美麗女人。
祂憑空出現在冰壁上，然後緩步走出冰壁，來到因斯·讚格威爾身邊，像是從樹上折下一根花枝般輕鬆捏住雷霆。
狂暴雷霆就像是柔軟的陶泥，被祂隨意塑造成極具藝術感的花枝，插在祂黑色絲質寬邊帽上當做裝飾。
祂沒有去看戴莉幾人，而是看向因斯·讚格威爾另一邊，稍顯哀怨地說道
“好久不見啊，亞當大人，您可真是粗暴，我都被您弄疼了，就不能溫柔一點嗎？”
在祂說出這話時，身穿簡樸白色長袍的亞當出現在那裡，難得露出少許疑惑神情。
之前祂們已經隱蔽交鋒了數次，卻始終沒有發現這位的真實身份。
祂看著佩戴黃金半臉麵具的女人，稍顯猶豫地問道
“你是……潘多拉？”
潘多拉是個早就消失在曆史裡的名字。
祂是魔女教會的末日教皇，也是那場“蒼白災難”主導者之一，早在那時候就被“知識與智慧之神”降下神罰，從而退出曆史舞台。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時，不過是羅塞爾一本小說裡的同名魔女。
亞當沒想到會是祂。
想到“原初魔女”的立場，祂眼中多了幾分悵然。
再次聽到自己曾經的名字，潘多拉點點頭又搖搖頭，輕笑著從手包裡拿出封印物008，在亞當麵前晃了晃，說道
“您是為了它吧，要怎麼做呢？”
亞當沉默著搖搖頭，什麼都沒說，半閉上眼睛，抬起右手，在身前連點了四下。
那裡垂著一個銀製十字架吊墜。
當祂再次睜開眼時，淺色的瞳孔已經染上純金。
霍然間，黑夜變白天，過去與未來交錯碰撞的奇異景色替換了現實，並從其中探出一根根漆黑石柱，高高聳立，撐起一座恢弘巨大的教堂。
教堂的牆壁、窗戶和大門上，有一張張透明扭曲的臉孔凸顯出來，似乎有無數魂靈封印在這裡，它們時而歌頌、時而低語、時而哭訴……
教堂的每一根柱子，每一處拱券，每一塊穹頂的表麵，都鑲嵌著不同種族的骨頭，它們密密麻麻，用著不同的眼洞注視著潘多拉，簇擁著一個上百米高的十字架。
十字架前，有一道模糊身影立在那裡，憐憫地注視著一切。
這座屍骨教堂是亞當的神國核心，能隔絕現實、靈界與星界，製造出絕對封閉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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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多拉沒有逃走的想法，在屍骨教堂完全封閉前，祂瞥了眼外麵的格爾曼·斯帕羅，然後摘下黃金麵具，發出逐漸高昂的笑聲。
從女性的清麗柔美到男性的渾厚爽朗。
變化的不隻是聲音！
那一刻，克萊恩看見了一位衣物被焚毀，露出健壯的肌肉線條，一頭長發化作飛揚烈焰的勇武男性，祂如同發出戰前宣言般說道
“記住了，我叫凡多林，哈哈哈……！”
“征服者”！
誰也不知道這位末日教皇什麼時候從“魔女”途徑轉到“紅祭祀”途徑，成功晉升了序列1，從女性變成……不！是變回了男性。
兩位天使消失了。
戴莉、伊麗婭和躲在暗中倫納德都震驚得忘記了動作，但“源堡”中克萊恩和在現場的因斯·讚格威爾沒有。
它們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
感受到自己的思維正在變得遲滯，因斯·讚格威爾體內突然伸出一隻蒼白手掌，打斷靈體之線被操控的進程。
而隨著一抹血光劃過，幾個隱秘靠近的蟲豸密偶被直接毀去。
是“血腥歡宴之杖”回到了因斯·讚格威爾身邊。
它是活著的，擁有自己的意識。
血色絲線重連，一位身穿黑色神職人員長袍，佩戴死神聖徽的老者出現在他身邊。
是那位死神教會的大主教。
在它出現後，之前那九個半神亡靈眼中立刻重新亮起紅芒，掙脫被掌控靈體之線的狀態，戴莉剩下的亡靈軍團也開始失控。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但勝利的天平已經不再向某一邊傾斜。
天上是轟隆的雷聲，厄運正在降臨，戴莉、伊麗婭、倫納德和格爾曼·斯帕羅成四角陣型圍住因斯·讚格威爾。
此外，還有一個個密偶出現他們的感知範圍裡，時而消失又出現，不斷改變著位置。
獨眼再次蒙上血色，因斯·讚格威爾的視線掃過幾人臉龐，露出詭異而扭曲的笑容。
或許已經沒有了勝算，但他沒有逃走，而是再次舉起“血腥歡宴之杖”。
戰鬥，繼續！
……
另一邊，某處不為人知的地下陵墓。
靈教團人造死神派的成員正在為獻祭儀式做最後準備，青年亞瑟行走在寬闊而漆黑的墓道中，散步般不斷向下，臉上始終掛著笑容。
他看見了克萊恩那邊的小劇場。
雖然不關心魔女教會計劃在聖佩德羅狩獵“女神之眼”的目的，但這場戲還算有意思，讓他對諸神的手段有了全新認知。
至於勝負？
這反而是最不重要的，根本不會有懸念。
因斯·讚格威爾一定會死。
快到淩晨5點了，這是靈教團人造死神派向人造死神獻祭的時間，可不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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