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灰白色階梯一步一步下行,祖拜爾創造出一隻隻威風霸氣的赤炎獅子,命令它們不斷向前,驅散前方的無光幽暗和死寂冰冷。
可這段路沒有發生什麼危險。
值得注意的是,祂們的衣物和頭發明明有被風吹動,卻絲毫沒有聽到風聲,赤炎獅子身上洶湧燃燒的火焰沒有發出聲音,所有腳步聲都在產生的瞬間自動衰弱。
聲音似乎在被某種看不見的東西吞噬。
隻有阿茲克能偶爾看見自己過去的幻象、聽到來源未知的呼喚,內容很清晰,也很有吸引力,但祂已經知道前方有著什麼,並沒有沉迷進去。
祂們就這樣沉默著不斷往下。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聽見一道輕微的、虛幻的嘩啦水聲時,阿茲克看到祖拜爾停下腳步,抬起手掌在虛空劃過,然後又連續點擊數次。
經過這一番操作,阿茲克立刻感受到一道似乎比“冥皇”更加威嚴的視線看向自己。
是“迷霧君王”!
還好,這道視線很快就移開了。
阿茲克低下頭,仔細回憶剛才類似簡化祈禱儀式的操作,以及明顯區彆於自己那位父親的感覺。
不是羅塞爾!
僅是這一眼的感覺祂就可以確定,可祂什麼都沒做,隻是保持沉默。
召喚來亞瑟的注視後,本想繼續往前的祖拜爾突然回過頭,祂看著阿茲克,嗬嗬笑著問道
“剛才怕不怕~”
似詢問、似調侃的話語讓阿茲克一陣無語。
不得不說,這位將軍隻有喜歡捉弄人這一點,不管過去多少年都不會變,稍微習慣這種風格後,祂也就點點頭,平淡說道
“嗯,很害怕,腿都在抖。”
過於敷衍的回應讓祖拜爾感覺沒什麼意思,說了句“彆掉下去”就繼續向前。
聽到水聲就代表距離目的地不遠了。
沒過多久,兩隻火焰獅子突然消失,祖拜爾看向那邊,發現那邊湧來了一片深暗、沒有實感的水流,照亮階梯的赤紅火光根本無法映照在水麵上。
確定情況後,祂輕抬手掌,所有火焰獅子潰散返回,在祂腦後形成一輪奇異火環緩緩旋轉。
繼續往下,祂很快看見在石製階梯底部,深暗潮水湧來的地方,有淡薄的灰白霧氣彌漫往上。
來到這裡,祖拜爾就停了下來,似乎傾聽什麼,阿茲克停在更遠的地方。
避嫌還是其次,剛才那些虛幻河水湧上來的時候,祂感受到了最本質的“恐懼”與“安寧”,恐懼讓祂想要逃走,安寧讓祂想要沉入河中,一時間整個人都變得渾渾噩噩的。
如果不是及時被喚醒,祂已經忍不住向前。
見祖拜爾瞥了自己一眼就不再關注,祂用搖頭回應某位的建議,然後伸出手從自己腦袋裡抓出兩團迷蒙光團,任由它們變成沙粒從指縫間消失。
那是之前影響祂的“恐懼”與“安寧”。
通過殺死它們,阿茲克接下來一段時間不會再受到影響,一段時間裡,祂無法多次使用這種能力,但祂認為自己不需要使用第二次。
祖拜爾很快就再次行動起來。
暗紅色彼岸花火海重現,迎著湧來的虛幻潮水蔓延過去,火焰彼岸花紮根於虛幻潮水,那些虛幻潮水也被刺激著劇烈翻湧,想要淹沒所有彼岸花。
它們相互糾纏和爭鬥,超過半小時才緩緩平靜下來。
湧來的潮水退去,猩紅刺目的彼岸花火海繼續向前蔓延,祖拜爾漫步在彼岸花火海中,也沒有招呼阿茲克跟上。
而阿茲克沒有第一時間跟上,祂在觀察眼前由烈焰凝聚的未知花朵。
這些彼岸花和之前祖拜爾帶著祂趕路的那些不同,其中超凡力量的主體依舊是“毀滅”,但層次更高、更複雜,似乎還融合了少許“死亡”,已經有些脫離祂記憶中“紅祭祀”途徑的“毀滅”權柄,有些像祂那位父親晚年時期的狀態。
神色凝重地看著祖拜爾離去的方向,祂猶豫片刻,還是選擇踏入這片彼岸花火海,直接抵達階梯的儘頭。
祖拜爾就站在這裡,阿茲克出現時,祂隱約看到祖拜爾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
在祂們前方是一片虛無,虛無之中有一條筆直的、寬闊的、虛幻的、沒有任何顏色的幽暗河流緩緩流淌。
祖拜爾的彼岸花火海停留在前方不足5米處,無法再前進哪怕一絲一毫。
光與暗在這裡陷入了自我矛盾。
誰也不知道為什麼能在黑暗中能看見這條幾乎不存在的虛幻河流,以及河流遠方一片灰白色的、如同屏障的淡薄霧氣。
在那裡,有部分水流穿透灰白霧氣,與後者產生少許融合,變得時而深暗、時而蒼白。
遠遠看去,那邊似乎還有數量眾多的人影在遊蕩。
隻是人影,影子這種概念本身似乎消失了。
每一朵火焰彼岸花的光芒都隻能照亮自身,就像一件色彩極度豔麗的玻璃工藝品,無法照亮周邊哪怕一分一毫,但它們確實能被兩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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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拜爾和阿茲克都因此變得像是某幅奇異油畫中的人物,沒有高光和暗部,有種詭異的平麵感。
祂們正在被難以理解的神秘力量侵蝕。
這裡已經是那條“永暗之河”真正的支流,不再是神秘力量的衍生造物。
但還不夠,祖拜爾還需要更加深入。
可祂們無法對抗“永暗之河”的力量,僅是留在這裡,祖拜爾就有被溶解的跡象,阿茲克的情況稍微好一些,有灰白迷霧出現在祂周圍,阻隔未知力量的侵蝕。
祂沒有後退,而是在遙望遠方那些人影,雙眼迷茫中夾雜著少許哀傷。
轉折來自一個腳印。
祖拜爾艱難走上前,在“永暗之河”的河麵上留下一個幽藍腳印,一朵由幽藍火焰凝聚的彼岸花從其中生長出來,然後是十朵、百朵,直到展開一片幽藍花海。
那種侵蝕祂們的力量被隔絕在了花海外麵。
等身體恢複過來,祖拜爾就進入幽藍色彼岸花花海,進入這條“永暗之河”支流的區域。
阿茲克也跟上,始終保持著百步距離。
往前不到百米,兩人就像是穿過了一層薄膜,視線突然變清晰,讓祂們能看清這裡的情況。
在這條支流兩側,豎立著一根根蒼白而巨大的古老石柱,這些石柱頂部滿是裂紋,有的甚至出現被碾碎的痕跡,仿佛一直在支撐某種結構不合理的沉重穹頂。
可這些石柱上方什麼都沒有,並沒有可以垮塌下來的東西。
石柱更外側又是一片模糊,隻能大致判斷出是些規模不合理的宮殿群。
在這些石柱之間和支流邊緣,有無數虛幻的模糊身影遊走徘徊,緩慢但沒有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