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軍發生炸營,動靜甚大,自是瞞不過吳軍的斥候,早有探馬飛報陸遜。陸遜聽了真是喜出望外,當即傳令眾將向石亭出擊。
陸遜騎在馬上,望著前麵衝天的火光,聽著魏兵傳來的嚎叫,心中不由生出一陣感慨,本以為今晚要強行劫營,沒想到魏軍自己先驚營了,真是天助他成此大功。
“眾軍聽令,衝入魏營,殺!”
吳營隻距魏營十裡之遙,朱桓領著三千騎兵片刻即至,眼見寨前幾無魏兵把守,他當即領著部眾衝了進去。
“大司馬快快上馬!”
聞聽吳軍入營,孫禮等人趕緊將曹休攙扶到馬上,保著他往東麵撤去。
魏軍已無抵抗之心,自然不敵吳軍數千精騎,當陸遜領著大隊人馬攻來之時,更加潰不成軍,大多隻顧逃命去了。
吳軍乘勢攻殺,打得魏兵丟盔棄甲,死者不可勝數,一場大戰直到天明方止。
“啟稟大都督,昨夜的戰果已經大概清點完畢。”曹休的帥帳內,陸遜等人正在好奇地把玩曹休所用的筆墨簡圖等物,奉命打掃戰場的小將丁奉進來稟道。
陸遜喜道“快快道來。”朱桓等人也是放下手中之物,豎耳靜聽。
“昨夜一戰,我軍斬殺和俘獲的魏兵不在萬人之下,所得車仗、牛馬、驢騾、軍資、器械更是不計其數,詳細的數目軍吏們還在核算。”
陸遜聽完欣喜若狂,大笑道“哈哈,好啊,有此斬獲我等就可以向至尊報捷了。”
“是啊,經此一戰,我等也足以向至尊交差了。”全琮也高興地附和道。
一旁的朱桓雖然心中也是十分歡喜,但一想到昨晚如此好的機會竟沒能將魏軍全數留下就又覺得非常可惜,麵帶遺憾地歎道“可惜我等隻斬俘了萬餘魏兵,終歸不如西蜀的街亭大捷啊!”
“休穆兄不必著急,某已遣人去查探魏兵的去向了,隻要我等繼續追殺,就還有擴大戰果的機會。”陸遜道。
朱桓聞言並無多少興奮之色,隻淡淡地說了句“但願如此吧。”
他想著要是當初孫權聽從自己的計策在夾石、掛車一帶布下重兵,那麼眼下的曹休等人就很難逃出生天了。儘管如今還能追擊,但終究沒有斷掉魏兵的後路來得那麼穩當。
“唉,待追上魏軍之後希望能再有個大勝吧!”朱桓暗自歎道。
狹窄的穀道中,慘敗而逃的魏兵正在艱難地通行,跑了一個晚上,他們早已是衣衫襤褸、步履蹣跚,隻得互相攙扶著向前行進。
昨晚一戰,魏軍雖說因發生了營嘯而亂作一團,無力抵擋吳軍的劫營,但這些魏兵畢竟是曹休操練多年的精銳士卒,在王淩、孫禮、薛喬等將領的拚死作戰之下,最終還是將大部分軍士帶了出來。
然而十萬大軍儘管還剩下七八萬人,但糧草軍資卻是幾乎折損殆儘,好不容易帶走的些許糧草也撐不了幾天,為了節省糧食,適才歇息之時每名軍士都隻喝了一碗稀粥,填飽肚子是不要想了,聊作充饑而已。
“報,啟稟大司馬,無強口果然已被吳軍占據。”一名斥候騎著快馬從後趕來,向在軍列前部的曹休稟道。
曹休先是點了下頭,後又接著問道“是何處吳軍?可曾探明?”
“回大司馬,是從東關趕來的吳軍。”
曹休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陸遜是不會讓東關的吳軍閒著的。”
“大司馬英明,若非大司馬料中了無強口會被吳軍占據,我等現在恐怕已被陸遜堵在舒縣了。”並馬而行的孫禮佩服地說道。
曹休苦笑一聲“不過是亡羊補牢罷了。”
原來當昨晚曹休等人逃出生天之後,就麵臨從哪條路撤退的問題。
若是按照原定計劃撤至舒縣休整,那麼魏軍就應該走無強口這條路,此道平坦寬闊正適合大軍通行,而且也是原路返回,軍士們都很熟悉。
另一條路就是走夾石、掛車這條狹窄崎嶇的山道小路,這條道路最大的優勢就是離賈逵的中路軍最近,曹休他們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與賈逵會合,兩軍儘早會師自是最安全的。
當時商議的時候,眾將各執一詞、爭執不下,最後還是總算回過神來的曹休當機立斷,定下了走夾石、掛車這條道路。
他說服眾人最大的理由就是預料無強口這個險隘此時極有可能已被東關的魏軍占據。
起初魏軍南下經過無強口時隻有小股吳軍把守,他們一擊之下就輕鬆攻破,如今有了大股吳軍,他們要想快速通過就不可能了,一旦陸遜率軍追來,他們就會被夾在中間,到那時就有全軍覆沒的可能。
而夾石、掛車現下儘管也很可能有吳軍把守,但曹休將整個戰局思索一遍之後,就料定此道縱然有吳軍斷後,但是兵力肯定不會太多,所以他們從此道逃走就有一線生機。
果然不出曹休所料,無強口現在已被大股吳軍占據,他們總算沒有撞進吳軍的包圍圈。
另一邊,吳軍已將石亭戰場打掃完畢,陸遜等人正等著斥候回報魏軍逃亡何處,然後再好率軍追擊。
“啟稟大都督,魏軍已倉皇向夾石方向逃去。”很快,斥候就有回報。
陸遜微感驚訝“噫?曹休竟然沒走無強口逃往舒縣?難道他猜中了某已將東關的兵馬調了過來?”
“大都督,夾石、掛車一線俱是狹窄的山路,魏軍師老兵疲,必不能走遠。
還請大都督立即下令全軍追擊,並遣使繞路趕至夾石,命令那裡的軍士全力阻擋魏軍。
我軍在夾石雖然兵少,但至少能稍微攔敵軍一下,如此我等就有機會追上去全殲曹休等人。”一旁的朱桓卻不理會陸遜的吃驚,徑直建議道。
此時的他是真的後悔,若是幾天前一意堅持說服孫權往夾石增派兵馬斷路,那麼眼下的魏軍就成了甕中之鱉,自己想怎麼捉就怎麼捉了,那還用像今天這般動蕩不定。
不過陸遜若是知道朱桓此刻的想法,恐怕會笑他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在他看來目前的局麵已經很不錯了,當然若是能在夾石、掛車一帶將魏軍全殲自是最好的結局,若是不能如願,當前的戰果也足以接受了。
“休穆兄說的不錯,大軍經過休息已經恢複了不少氣力,是該繼續追擊魏賊了。”
陸遜點了點頭,旋即依朱桓之意命令眾軍開拔,又選數十精乾士卒抄近路趕往夾石傳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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