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仍高高在上。
“真沒意思,對吧?無聊透頂的一群庸人罷了。”
“是啊。”
“那你想要怎麼辦呢?打算浪費一點時間嗎?”
“無所謂。我隻覺得再糾纏下去,那半妖一定逃之夭夭了。”
朽月君微微點頭“說的也是。不過啊,也不能太便宜了他們……稍微讓他們見識一下你的本事吧?於我個人,也想開開眼界。”
“主要是你想看熱鬨吧。”
“哎呀,彆戳穿我嘛。”
仿佛事不關己般的清閒。
山海還想拉住慕琬,生怕她再做出什麼傻事。但她突然泄了氣似的,什麼也說不出口,什麼也沒有做。
施無棄能理解。
沒有一個善人會喜歡其他善人們為自己送命的。善人,或說人——人很難承認,自己的實力配不上自己的野心。儘管在大多數時候,事實如此。
慕琬開始接受這個事實了。
施無棄與葉月君對視一眼,深深地吸了口氣。
“彆慌,對付他們我還有點底氣。一會葉月君掩護我,我從……”
“等等!”
山海看向敵人的方向,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他們差點忘了,姓唐的老本行,是陰陽師。
不知從何取出的符咒懸浮在他的麵前,扇形排開,上麵用朱砂寫著看不懂的紋樣。離得太遠,山海在努力辨識上麵的圖案。他口中念叨著他們聽不清的咒語,手中的刀被豎在麵前,上麵穿透了一張單獨的符。
那些圖案很熟悉。
施無棄緊盯著他的唇,試圖讀出些許口型。
人心皆散亂,一念便純真。
欲求無上道,大眾轉天尊。
唐赫一抖橫刀,符咒一分為二,空中的那些字符都發出奇異的寒光來。
“退後!”山海率先喊道。
——天劫·雷神咒。
為時已晚。頃刻間風起雲湧,壓城黑雲攏作一團,方才晴朗的天空即刻變得陰霾,金色的電流在密集的雲間竄動,如蛇如龍。
轟雷天降,穿雲裂石。
陷入黑暗的地域重新被雷光點亮,伴隨著刺耳的電流聲,駭人的天雷豎直而下,勢不可擋。雷電擊打在那一點上,破碎四散的電紋張牙舞爪,將二人的臉映得陰森。
“走了。”
“咦,不去追那個瀧什麼了嗎?”
“那點錢不夠買符紙的。”
天雷湧動之時,遠處的三個人同時看向那邊。極月君毫不猶豫,在瞬間決定放棄了滄羽和瀧邈,頭也不回便奔著雷電的源頭去了。
這正是逃跑的好機會。
“你還小,彆信那群人的鬼話”滄羽攥緊了弟弟的手腕,“隨我走吧,我們回家。”
“家?”
瀧邈甩開了他的手,露出詭異的表情。
“我沒有家了。”
“……你聽我說”滄羽的語氣柔和下來,“我的年齡,按照人類的算法,當你爺爺都不算老。你我是真正的兄弟——比起你殺了的那群人來說。隻不過,我們的娘親是不一樣的。我們爹爹是白鷺妖,我額娘是姑獲鳥。但你不一樣,你的娘親是瀧家那個女人……”
接著,他的麵色陰沉了些“那麼,你把她殺了嗎?”
瀧邈搖了搖頭。
“她不在。但就算她在,我也不會……”
“那可不行”滄羽打斷他,“你怎麼能對人類心存眷戀?我的爹娘都讓人給殺了,你可不能……”
“和我有什麼關係?”瀧邈反問,“你口中的那個爹,他見也不曾見過我。你若沒有騙我,這些年來他對我不管不管,瀧家倒還給一口飯吃。我是清楚了,你要真是為我好,可彆是你娘影響你的。”
滄羽睜大了眼睛。
“小孩子難道不可愛嗎?你在我眼裡也隻是個孩子呢。唔,人類之中的幼崽倒是有幾分可愛,可一旦長大就變壞了。爹……他是有苦衷的,他再也回不到那裡去了,隻聽說他又有了一個兒子。他總念叨著你,臨終前還抓著我的手,囑托我一定要找到你。”
“……那又如何”瀧邈皺著眉甩開他的手,“與我無關,我要回城裡去。”
“不行!你走了,我可隻剩一個人了。嘖……我算是明白了,你對人的念想,該不會也是因為你娘親害的。你可彆逼我,讓我去斷了你的念想。”
“你敢?!”
一瞬間,瀧邈的臉上浮現出裂紋般的絨毛,虎牙更尖了些。他感到肩胛骨傳來一陣刺痛的感覺,這感覺令他清醒了些。他立刻讓自己平靜下來,壓製住那股奇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