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惠以為自己半夜吃了那麼多點心,第二天未必會餓。可當她剛出房門,就聞到了從一樓飄來的飯菜香味兒。她跟著下去,沒想到許多人都提前入座了。於是她不得不在各位禮貌的注目禮下入席。
但該說不說,這頓飯格外豐盛,肉菜也比莫惟明那天帶回來的多太多了。大概因為是第一天相聚,各位相處還是有些拘謹的。飯後,梧惠匆匆離席,在二樓閒逛起來。
整座宅邸麵積確實不大,但勝在處處精致華麗。聽昨天羿暉安的安排,上下各有四套客房。席間聽大夥兒閒談時,似乎大部分房間都有獨立的盥洗室。但梧惠的房間,也就是羿晗英的房間,並沒有。她住在一側走廊儘頭,與公共盥洗室很近。一出臥室,靠近樓梯的斜對麵就是書房。書房比她的房間還大,但書的數量有限,多是些珍奇古董。
樓梯的另一側還有走廊。那邊是羿暉安的房間,和殷紅、雲霏暫住的地方。儘頭沒有盥洗室,卻有座很大的露天陽台。梧惠不清楚布局,因為她一點也不想靠近那個方向。靠近中央樓梯處,還有個很大的議事廳。總體來說,她們那邊的房間和麵積,比自己這一側更可觀些。樓梯並不在完全對稱的中央。
值得一提的是,從一樓上來,正對著一處很大的休息區。這裡的地毯格外柔軟,擺了沙發和無數舒適的枕頭。沙發是貼著牆的,一共三條長沙發,後麵就是窗戶。它們擺放的形態像是六邊形的一半,因為從建築外看,房子正是這樣朝後院突出去的。
梧惠不想下樓看,因為大夥兒都在下麵。一樓還有兩道連廊,各自通往側麵的建築。一棟似乎是給警衛們住宿的,另一棟梧惠暫不知用途,隻能從二樓窗戶看到無人進出。三個建築構成一個倒三角形,後麵的庭院大而寬敞。沒什麼花草——想來他們中也沒誰有功夫打理,但有單雙杠之流的健身器材。經常觸碰的地方,有腐蝕的痕跡。
能在這種地帶,搞到這種房子,也很不錯了。梧惠覺得自己奮鬥一輩子,也買不到這兒的一間廁所。這麼想,她竟有一絲釋然。雖然不大自在,但多在這兒呆一秒就是賺到。
能不能胳膊腿兒全著回去,再說。交給八天後的自己考慮。
梧惠坐到中央休息區的沙發上。中央的桌子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她側躺下去,就感到有些硌。一伸手,一本書被梧惠從枕頭縫間撈了出來。她就這樣躺著翻開,舉著它,隨便看了幾頁。
哇……居然是本戀愛小說。
還是前兩年最流行的那個。梧惠坐了起來,認真地翻閱幾頁。還挺舊的,它的主人一定認真閱讀過很多遍。不過會是誰的?首先排除羿暉安。能喜歡這玩意兒的,應該是羿晗……
“那個,”忽然有人站在她麵前,“您方便嗎?我想占用您一點時間。”
白冷煞有其事地站在她麵前。她緩緩放下書,點了點頭。他認真的表情總讓他的麵相顯得凶惡。不過還好,習慣了這種設定,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能接受。
但他的手伸向了書,試圖不打招呼就將它從梧惠手中抽走。
“呃。恕我冒昧。”梧惠說,“這本書該不會是……”
“這個,再怎麼說也是我們家的東西。之前不知道它落在這兒,我得收走,不好意思。”
“您好像變相承認了啊……”她跟上去,“直接說是晗英的,也沒人懷疑嘛!”
“說謊是不好的。”
這下徹底坐實了。
“啊,不對。”白冷若有所思,“但一開始的確是她買來看的……不、不是。總之我有其他要緊的事找您……”
梧惠有點想笑,但覺得不太禮貌。的確,自己現在在彆人家裡,不該對主人們的愛好和品位評頭論足。
跟著白冷走了一小段距離,她突然停下了。
那不是三樓嗎?
“我覺得我不要上去比較好。”梧惠老實地說,“畢竟廳長說,活動範圍限製在一二樓就夠了。萬一給你們把什麼東西磕了碰了,不好……”
“沒事的。”白冷已經站到了三樓樓梯口,“隻是站一會,不影響什麼。雖然不是在密謀什麼……但這裡沒人來,比較安靜。不會耽誤您太久,這段時間無人打擾就夠了。”
既然主人家都這麼說了……梧惠慢步來到三樓,靠著牆,站在白冷對麵。白冷隨手將書放到一旁的桌上。這桌子蒙了一大張布,看不出它是落太多灰,還是本身就是灰色。這裡大多數家具都罩著這樣的防塵布。白冷一手扶著欄杆,說道
“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您與我一樣,情況比較特殊。我想問,對於所謂的洞明卿和隱元卿,您有什麼理解嗎?”
“原來是這件事。”梧惠拈起下巴,若有所思,“說真的,我也在琢磨這個問題。但目前為止,我還沒什麼頭緒。僅從星象的角度分析,字麵意思,就是北鬥七星的左輔右弼吧?它們分彆靠武曲星和破軍星很近,也就是開陽和瑤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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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分彆代表這兩顆星星,但是,這並不是廣為流傳的說法中出現的部分。”白冷說道,“這一切都是‘芳小姐’在信裡給我們的暗示。可她究竟是什麼人?你有頭緒嗎?”
“您、您身為警察,竟然會問我這種問題……那我就更不知道啦!不過——我聽說,你們在懷疑,‘芳小姐’的字跡與九爺是一致的,是嗎?你們也鑒定過?”
白冷麵露難色。
“雖然我沒有參與……但我知道了這個消息。說實話,是的。雖然羿暉安和羿昭辰都懷疑,殷九爺在說謊,可我們其實都覺得沒有必要。隻是,因為一些缺乏信任的事發生了,我們和殷社的關係不那麼友好。所以……”
“所以你們是有點兒故意給她潑臟水的意思了?刻意讓大家懷疑她?”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至少我個人不是……”
“沒事,我理解。這件事,憑您一個科長也奈何不了什麼。”梧惠遺憾地說,“我也覺得,如果是九爺,一定會換一種筆跡吧?一模一樣的話……不由得讓人懷疑,是彆人想陷害她。她確實有很多仇人吧?這麼想,確實不奇怪。”
“話是這麼說——可將七星的事知道到這個份上的,還能有誰?直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人追問她這方麵的事……就連昨天飯桌上也沒人刻意提起。恐怕都認為不好開這個頭。當然大家更有可能在等今晚——等她的專場到來。”
“唉。說了這麼多,還是沒有頭緒。”梧惠搖了搖頭,“說起來……您覺得,左輔右弼這個概念,是針對開陽和瑤光的,還是,對整座北鬥而言的?”
白冷一怔“誒?就目前你我的身份來看,我傾向於前者。不過也難說,是不是在其他方麵,我們會對整體局勢產生某種影響……”
“您也開始相信宿命論了?”
“不是的。隻是一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