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染姐,你這是做什麼?”
葉淺夕又把玩了半宿那嫦娥麵人,小心收好才上榻安寢。
本就睡得晚,朦朧著眼正犯困,望著銅鏡中她給自己的打扮不明所以。
卿染望著鏡中小人兒,眉如春柳淡妝一抹,婉麗飄逸,入目如畫。
又特意為她選了顏色亮些、麵料好些的襦裙。
卿染如此,自是有些心思的,“你如今不去藥堂坐診了,往後也該打扮得鮮亮些,怎麼說也是師父師公的寶貝千金,從前我一味慣縱你,讓你與我一同風吹日曬的,實在不該,我既是你師姐便要好生為你打算。”
她不敢說將其打扮得鮮亮些,尋得如意郎君好早早出閣。
葉淺夕任由她擺弄著發髻,商量道“我能去隔壁給孩子們教書嗎?”
和逸居與她住的院落僅一牆之隔,自開設後已收容了許多乞兒,請了夫子去教他們讀書,她也想去教孩子們學些醫術。
卿染拿著篦子的手頓下來,蹲下身撩起她的袖口。
肌如白雪的手腕赫然銀絲盤繞,“你看看,你如今不能再勞累了。”
銀絲已經快蔓延到香肩,讓卿染十分擔憂,“竹公子是江湖中人,不知是否有聽說過此毒。”
葉淺夕遮起袖子不讓她看,以免她難過,“罷了,連皇家的藏書閣都沒有記載此毒,想必是才問世的,不必去麻煩旁人,如今尚能壓製,等蒲月回來再說吧。”
話雖如此,可卿染卻不覺得麻煩,隻要能救她大不了自己臉皮厚些去問。
若逼不得已隻能用那個方法了。
雖然不知可否奏效,但那是唯一的方法了,前提是要將她嫁出去成婚有子才能嘗試。
趁著卿染去了前院,葉淺夕悄悄溜出門去了隔壁院中。
風息竹正在教孩子們打拳,一眼便望見葉淺夕的打扮與往日不同。
月色長裙衣帶輕颺,細腰輕束。
少女香腮未著粉黛,卻粉嫩如桃,烏發雲鬢一朵,又簪了幾支淡雅的發釵,倒顯得那隻黑色檀木簪有些寒酸了。
這身裝扮與那麵人當真相似,他麵上未有任何表露,卻目中生波。
亦是略望一眼,不敢再看,隻是長睫輕輕顫動幾下略有緊張之意。
葉淺夕似是沒料到他會在這裡,頓住腳步,愣了片刻才向他拂禮,“息竹公子!”
“月姑娘。”他亦溫柔有禮。
小乞兒們已然換去臟汙舊衣,見她來了紛紛圍著她誇讚。
還未來得及反應,她便在一片喧鬨聲中被悄悄拉走。
無人望見風息竹的眼眸逐漸升溫,腰間黑蛇此時才敢露頭,生怕驚著那些幼兒。
宮門前,百官下朝,顧言知懨懨行在人群中。
“顧將軍。”一小廝將他叫住,向一輛馬車示意,“我家主人想與您敘話,欲送您一程,可否賞臉。”
車簾掀起,蕭陽嘉坐在軟榻上,拱起手,溫和有禮,“顧將軍。”
顧言知在朝堂上鮮少有這樣的待遇,整日裡不是被大臣彈劾便是被太子訓斥。
同樣是陛下之子對待下臣態度截然不同,同樣為臣他又不能彈劾彆人,如若可能他寧願一直告假。
他稍沉一刻忙拜禮,並未察覺彎身時,蕭陽嘉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待抬首他又一臉笑意請他落座。
“聽聞顧將軍身有不適,不知可好些了?”
這位玉麵公子,連說話的語調都是如此謙和,顧言知頷首,“蒙殿下關懷,已然無礙。”
實則外傷內傷都尚未好。
二人寒暄了幾句,蕭陽嘉才入正題。
“顧將軍一身武藝,不愛名利愛紅顏,著實是一段佳話令人傾佩,不過依我看,倒是委屈了顧將軍這大將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