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委托者第一次展露出自己的偏激,對著電話大喊大叫,問蘇雨昕為什麼要來搶她的媽媽。
像個瘋子!
其實大人能理解蘇雨昕的電話,她是記得杜雅的養育之恩,這才打了電話,要是不聞不問,那杜雅也算是白養她十年。
可這個人是從小就缺愛,自卑又自尊的委托者。
她好不容易得到了屬於自己的東西,小心翼翼地珍視著,明明對麵那個人擁有了許多,她無法接受對方這樣貪心,連她唯一的媽媽都要搶走。
所以,她的偏激藏不住了。
不管杜雅怎麼解釋,說隻有這一次通話,也不是她主動打的,委托者不相信,她都看到了。今天通話,明天說不定還見麵,杜雅可是將蘇雨昕當親生女兒養的,和她在蘇家不同。
她感覺自己又被拋棄了。
甚至被嫌棄。
她高興得太早,她根本沒有擁有獨一無二的愛。
或許,她就不應該那麼天真去期待著這些。
以前沒有這些,她還不是好好的嗎?
一個電話,讓委托者爆發,也是徹底冷了心,明明才十歲出頭,卻冷靜得可怕。
她還是個小孩,她還需要依靠大人。
所以,她現在的任務是長大。
暫時先在這個家裡待著,等以後長大了,賺錢了,她會將所有的成本還給這位杜雅女士。
親生女兒的乖巧懂事,早就讓杜雅意識到女兒這十年可能過得沒有想象中的好。要是被寵著長大的,為什麼會那麼懂事呢?懂事得讓人心疼。
那次唯一的通話她本來是想和蘇雨昕說清楚,以後就不要來往,她想安心陪著女兒。
她的女兒很黏人,好像很擔心被人拋棄,心理估計不太好。
隻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委托者提前回來了。
這個誤會,到杜雅意外去世都沒能解開。
直到身敗名裂的委托者接到杜雅去世的消息,回到老家收拾遺物,打開杜雅的手機,看到了裡麵的短信,當然,這些短信她沒有收到。
因為她早就將杜雅拉黑了。
很快又知道了一個令她後悔不已的消息,原來杜雅出現意外,是在網上看到她很多不好的消息,因為她不接對方的電話,將對方的號碼拉黑了一個又一個,杜雅不放心,急急忙忙就去找她。
但凡當初她接了電話,杜雅可能就不會出現意外。
所有的一切都證明,她的媽媽是愛她的。
蘇雨昕過來參加杜雅的葬禮,和她說起了杜雅後來給她打的一個電話。還說她回到蘇家後,隻和杜雅通過兩次電話。一次是她打的,那次被委托者鬨了,很快中斷。第二次就是杜雅打的,沒有多餘的話,提出還是不要聯係,她回到家裡生活得好她就放心,現在她想將所有的心思用在自己的女兒身上。
當時蘇雨昕也有些難過的。
後來長大了,突然就明白了許多,對這件事慢慢釋然。
這個消息無疑再給委托者當頭一棒,可是後悔已經晚了。
安葬好杜雅,委托者也在杜雅那棟二層小樓裡告彆世界。
她要死在有媽媽的地方。
這樣才更容易找到媽媽。
不知道媽媽會不會原諒她。
媽媽做的飯很香,可是她永遠都吃不到了,明明有那麼多機會的。
都怪她。
回憶完委托者最後的記憶,阿蒖眼睛濕潤,跟著一滴一滴的淚水落下,這是委托者殘留在身體的情感。儘管委托者與這具身體徹底斷了聯係,但有些東西是不會一下子消失的。
她沒有刻意控製,任由這具身體將委托者的情感發泄出來。
“時哥,怎麼,不是要走?看什麼?”時尉的助理穆可傑順著時尉的目光看去,但隻看到了交錯的燈光與打扮得光鮮亮麗的人群,不解抓了抓腦殼。
時尉努力讓自己挪開視線,可就是控製不住看那裡。
穿過燈光與人群,他一眼看到了她,他真的無法忽略雙目含淚的她。
彆人哭不哭,關他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