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我爹在呢,本姑娘有靠山了!
……
李乘風倒是一甩手,睡得比誰都香,可事情還有一大堆,爛攤子不是一時半會能收拾乾淨的。
皇宮裡的旨意是一道接著一道。
廢除內廟,將曆代皇帝的牌位移到太廟,凡手持護廟令牌之人,皆要自行上交,私藏者夷九族。
將作監的人連夜開工,修繕太廟。
弄完這些,都已經寅時了,皇帝卻又出了宮,直奔玄風塔。
大雪之中,禮部尚書府邸燈火通明。
竇劼在家中設起靈堂,牌位是妹妹妹夫的。
有個年輕人摘下來麵具,披麻戴孝走進靈堂,咣一下跪地,嘴唇震顫。
“爹、娘,罪魁禍首已伏誅,你們可以安息了!”
朱無路此刻,就隻是朱冼。
竇劼長歎一聲,遞去一炷香,呢喃道:“此事……怨不得李乘風,說白了是你爹娘自找的,我要早知道他們敢這樣,定然會勸,可他們魔怔了。”
說著,竇劼取出自己的護廟令牌,聲音沙啞:“忠勇伯成也忠勇二字,禍也此二字。既然大仇已報,其餘的就彆再追究了。”
將令牌丟入火盆,竇劼終於是長舒一口氣。
多年了,這令牌在手,簡直讓他如鯁在喉,如今總算是不必有那些人禍害大瑤了。
朱無路上罷了香,回過頭後,呢喃道:“本來是想追究到底的,可今日上掌劍給我上了一課。”
聽到朱無路並未直呼其名,竇劼眉頭一挑,“哦?”
朱無路這才說道:“殺那人之時,他隻報十萬大軍之仇,他父母之事由頭至尾一字未提。我本以為以他的性格,手中有這令牌的人是必死無疑,未曾想他卻主動與太子說了,不必往下追究。”
竇劼聞言,頗感意外,“他主動說不往下追究?”
朱無路點了點頭,“上掌劍確實心狠手辣,對那罪魁禍首,簡直是虐殺,最後以鐵棍杖成肉泥,將其倒入茅廁了。可他偏偏又有心細之處,給大瑤留了臉麵。四品及以上官員手中都有這令牌,若是儘數清算,朝廷還如何運轉?他其實還是有一顆公心的。”
竇劼點了點頭,“所以你決定?”
朱無路深吸一口,沉聲道:“從前是在想,報仇之後便南下鎮妖關,殺敵建功,將朱家忠勇伯的爵位拿回來。但現在,我想留在懸劍司幫他。”
竇劼長舒一口氣,彎腰重重按住朱無路肩膀,聲音發顫:“切勿重蹈覆轍。”
而此時,濟王府邸走進了一道身影。
由頭至尾未曾現身的李擎川,此刻身披狐裘,手扶著鐵圍欄,望著漫天大雪,麵色鐵青。
此時此刻,有個身著襦裙、眉心點著梅花的女子沿著長廊緩步而來,腰肢扭動,身姿妙曼。
“王爺不必如此,此事,時也命也。”
李擎蒼輕輕鬆開手,圍欄便留下一道手掌印記。
“簌童,你知道的,皇位也好,大權也罷,非我所欲也。”
女子輕輕點頭,“簌童明白,若王爺想要皇位,當年何必拚死護著陛下回京,當時支持王爺的人也不少。”
濟王長歎一聲:“國泰民安,先要國泰,想要國泰,則先要君主無虞。可是這些年來,皇兄將此事,弄反了。”
事實上是他弄反了,民安則國泰。
……
這日清晨,顧朝夕辭彆國師,重回巡遊之路。
她知道,不過昨日結局如何,國師聲望自此,一落千丈了。
顧朝雲站在圍欄處,望著大雪長安,呢喃一句:“師父苦心,又有幾人能懂。”
大瑤王朝是顧玄風手把手攙扶著,這點無人能否認。直到現在終於能靠著自己雙腿疾馳了,也是那個攙扶之人,退場的時辰了。
顧玄風卻隻是笑了笑,嘴裡呢喃著。
“坐地之魚,一井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