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門,天色已黑,瀟瀟細雨飄落來,瑟瑟秋風迎麵吹,一場秋雨一場寒。
身上還是來時那件單薄的白襯衫。
冷,透骨的冷;寒,心寒透了。
白澤是毀了,自己也變得一無所有,中豪危如累卵,鄭則中多年的積累毀於一旦。
惡事做多,報應終將會來,不過是遲來早來的區彆罷了。鄭則中和明昊,到底還是受到了懲罰。
隻是代價也是巨大的!不僅僅是兩敗俱傷,還牽連了無辜的人。
白澤失去了自由,子強險些送命。
這樣的結果,真的是自己喜聞樂見的嗎?
但無論如何,扶正祛邪總歸沒有錯。就像子強說過的,做不了天下正義的匡扶者,至少可以扼殺身邊的奸惡之事,少一些人免遭禍害,也幫助身邊的人改惡從善。
代價總是要付出的,犧牲也是在所難免的,好在最終的結果是向好的。
風雨無阻前行的腳步,隻有經曆風雨,才有看見彩虹的希望。
即便彩虹不現,至少於心無愧,也無悔於人生。
如此想來,心情變得些微輕快。
他迎著風雨,肆意狂奔,張開雙臂,舒張身體。
時而奔跑,時而駐足,時而慢行,時而快走,一切都是那麼的隨心所欲。
冷,但卻很快意,從未有過的輕快愜意。
他停下腳步,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幾口新鮮空氣。
這是自由的空氣,這是真正的屬於他的自由自在的時光。
在海警局呆了七天,白襯衫已又皺又臟,下巴上的胡子也冒了出來,但是沒有什麼能比自主自由更加珍貴。
過往的人或打傘、或披雨衣,或匆匆而過,或不疾不徐。
隻有他,隻身徜徉在風雨之中,還這般的歡快灑脫,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他在天地間行走,任憑風吹雨打,但覺透心涼爽,大腦從未這般清醒過。
“你要求單獨見我,想要跟我談些什麼呀?”中國海警局直屬第三局執法部部長、也是這次緝毒行動的總指揮馬廣仁,與他相對而坐。
與部長麵對著麵,他沒有絲毫的緊張,反而淡若輕風。
他打量了一眼這位馬部長,此人豐神異彩,眉目間帶著威嚴,言行舉止卻處處彰顯平易近人。
應崔雲曦的要求,這位馬部長百忙之中抽出時間接見他,甫一見麵便開誠布公,問完話也仔細打量起麵前的崔雲曦。
這小夥子年紀尚輕,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看上去正氣凜然,實在難以將他跟毒品走私聯係起來。
都說相由心生,難道是應了那句“人不可貌相?”到底自己有沒有看走眼,且聽聽他怎麼說。
“馬部長,您好。”既然部長開門見山,他也打算直抒己見。
“你們這次行動前是不是曾接到過一個報案電話?”
馬部長一聽,立刻來了精神,雙目綻放出光彩。
“你是說報案人是你?”
“是的。”他斬釘截鐵。
“可你不是這家公司的負責人嗎?”馬部長旁敲側擊,希望能套出更多的信息。
“是,我是負責人不假。但我也是在這艘貨船開船後,收到消息,說有人在貨物裡混入了毒品。我不知道真假,所以選擇了報案……”
話說至此,他猶豫了,到底應該說出實情,還是繼續瞞庇下去?
說出實情,白澤不會成替死鬼,但明昊能放過他、放過他年邁的母親嗎?
說出實情,鄭則中和明昊會被抓鋪,被審判。他們以前的罪過也會被牽扯出來,那自己能脫的了乾係嗎?
小時候拉著明昊的手,一起討生活,他會膽怯地拉著自己衣角,小聲地喚他一聲“曦哥哥……”
明軒已經死了,雖說他的死不是自己直接造成的,但間接關係卻也難以撇開。
明軒已經不在了,若是明昊也無法活,恐怕他這一生都無法心安。
想來想去,他的心腸又軟下來了。
“據我所知,這家公司的實控人是你的養父。”
崔雲曦正浮想聯翩,部長的聲音傳入耳中。
他心裡一驚,馬上鎮定下來,麵上依舊保持著泰然自若。
是的,他們肯定會深入調查的,這並不奇怪。他心中暗想。